第44章钱袋子

王府花厅，秦靖渊斜倚在金丝楠木椅上，右手拈着一枚莹润的白子落在棋盘上，一派闲适惬意。

坐在对面的袁仲心面容凝重，着棋子迟迟未下。

秦靖渊拿起右手边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盏，轻抿一口，目光不经意地飘向门外，便见沈妙清站在门外，素色的裙摆被风吹起。

袁仲心猛猛地把黑子落下，“殿下，请。”

秦靖渊随意落下一子，站起身，“你输了。”

袁仲心皱眉去看，额间汗珠滚落，随即爽朗地撒开手，“是我输了，殿下的棋艺越发精进了。”

门外，一个小厮脚步匆匆走上前，对着沈妙清说道，“妙清姑娘，麻烦你把这急件递给殿下。”

沈妙清接过，瞟到一眼被封套包的严严实实，转身往书房里走。

秦靖渊看到她手中的东西，伸手取了来。

秦靖渊不徐不疾展开信纸，看了几行，突然露出个微笑，“好好好。”

袁仲心站起后，沈妙清去将棋盘归位，耳边不自觉地听到他们在交谈。

秦靖渊不欲让沈妙清知道此事，吩咐道，“沈妙清，你出去。”

沈妙清低眉顺眼的走了。

门关上，秦靖渊把信递给袁仲心，笑道，“死伤工匠近五百名，他们终是摸出些门道，若能大量生产，必能为我军固防，保一方安宁。”

袁仲心也眉开眼笑，“殿下圣明，有了此物，我大秦打那些倭寇不是轻而易举吗？臣已经迫不及待跟随殿下出征，去为大秦扩大疆土了！”

还是太慢了，宣王荣王蠢蠢欲动，留给秦靖渊的时间并不多，即使他在十年内能掌握核心，大规模生产炮弹，以这种暴力的方式上位，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到时候他就是乱臣贼子。

钱莆山山脚下营帐内，气氛十分凝重。

案几上铺开的地形图上，钱莆山坐落其上，陡峭险峻，同帐中的将士们围坐在一旁，刚进行过一场激烈的争吵，此时都面色沉重。

“要我说，不如我们放场大火，把这整座山一起烧了了事！”

“不妥，我觉得还是先等我们的探子传信回来再说。”

......

宣王穿着玄色战甲，腰悬锋利宝剑，比平日里多了些威风凛凛的姿态，脸庞却阴沉如墨。

“本王听说这些山上的山贼原先是山脚下的农户？”

“今年颗粒无收，他们便做了打家劫舍的勾当，可恨之极啊！”

“这就好办了，把山下的农户全部给本王抓起来，严加审问，本王就不信，他们会弃亲人性命于不顾，只要他们有一丝罅隙，我们就能扭转乾坤！”

“殿下圣明！”

钱莆山脚下的村庄叫钱家村，平均十户五十五丁，每户人口约有十人左右，宣王领着大军把手无寸铁的村民们给包围，一番严刑拷打后，终是撬出关键，好几户家人的男丁都去做了山贼，他们家中的亲眷隐匿在山后，众士兵直扑那藏匿地点，把人一一揪出，驱赶山蜂路口，刀剑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逼迫他们每日对着山上男丁啼哭求饶。

由此持续了两天两夜，山上慢慢有山贼扔下武器，愤愤不平地跑了出来，有开先河者，再加上山上的探子一劝，山贼不攻自破。

明明是不耗费一兵一卒的事情，宣王却有些热血澎湃，胸中的豪情壮志却无处发泄。

将士们大摆庆功宴，宣王直接下令，将所有山贼连并他们的家人全部杀光。

知府里一片张灯结彩，宣王看着大家欢声笑语，大口吃肉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十分痛快。

自此之后，钱莆山再无山贼之名！

一封用火漆封缄得严密的快报很快先呈现在了皇帝的书案上。

御书房，皇帝两侧的宫女身穿青色道服，纤细娇柔，低首为皇帝整理书籍，研墨，一向庄重威严的御书房却有了几分红袖添香。

杨福安把快报拆开，呈现给皇帝，皇帝轻飘飘看了一眼，点点头，继续批阅奏折，未曾多言一句。

杨福安心中嘀咕：宣王睿智豁达，誉王宅心仁厚，荣王正经嫡统，他到底该押哪个呢？便是他日日侍奉在皇帝身后，也不明白他到底想立哪位王爷为太子。

宣王回京的做派堪比上次誉王班师回朝，士卒们手握长枪，立于道路两旁，百姓们被官兵驱至路旁，垫着脚到处张望。

“又是谁要进京啊？”

“听说是宣王殿下剿匪回来了！”

“瞅这个阵仗真的吓人。”

......

宣王坐在高大的骏马上，享受着百姓目光的洗礼，面带微笑，慢悠悠地走完了这一路。

在道宫见过皇帝，宣王身上铠甲还未卸下，就去见了琦妃。

琦妃满眼欣慰，“我的安儿回来了。”

“母妃！儿臣不费一兵一卒，将那贼党全部打尽，赢得就像囊中取物般轻巧！”

“我的安儿就是厉害。”

琦妃拉着他的手，好一阵寒暄。

“此番儿臣去外地，可有人为难您？”

还真的是长大了，竟然知道关心母妃了。

琦妃心中欣慰，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宫内一切都好，你只要安心做好你的事情，剩下的东西，我和贵妃会替你摆平的。”

宣王眼神一闪，“母妃说的是？”

“誉王要大祸临头了。”

誉王手下的人统管着户部、刑部，眼看着他的朝中声势越发壮大，琦妃怎能不急？

皇后已然得罪了巡盐御史冯文瀚，琦妃索性就再添一把火，与贵妃做好了伪造账目，编造誉王与冯文瀚暗通书信，如何私吞官盐，瞒天过海，高价售卖，其中所得来的银钱藏匿在秘密府邸的泥土之下，既泼了脏水，又祸水东引到宫中皇后身上。

宫中的夜色浓稠寥落，御书房却灯火通明，皇帝手拿弹劾秦靖渊与冯文瀚勾结的奏疏，眉眼紧锁。

君子爱财，便是誉王贪污，皇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他的儿子，拿点朝中的钱怎么了？可是誉王此番动的却是他的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