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被狗咬

“你们在胡说什么呢！”

奏棋听不下去，气势汹汹地走上前，那站着的壮实婆子忙不迭地走上来，打着招呼，“这不是奏棋姑娘吗？今天怎么有空亲自来我这儿，前头的那些衣裳，我使人给你送去不就行了，这天还热着呢，大老远的跑一趟，您多累啊。”

奏棋看着她，“我要是不来找妙清，怎么会知道你们欺负她呢？”

婆子面色一僵。

怎么这奏棋还是这直来直去的样子？也没听抱琴姑娘说，奏棋和沈妙清关系极好啊。

论地位，奏棋是府中有头有脸的大丫鬟，婆子不敢轻易得罪，只能赔着笑，“奏棋姑娘，您说的哪里话，我们何曾欺负过妙清啊，真是天大的冤枉。”

“你们最好是。”

沈妙清看着奏棋，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不管怎样，奏棋能来找她，真的让她很开心，先前她做大丫鬟的时候，那些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如今受了不少冷眼针对，沈妙清虽觉得无所谓，但是奏棋的到来还是令她十分感动。

“你怎么跑过来了？”

奏棋站在沈妙清面前，委屈地道，“我竟不知你来这受苦了！”

沈妙清还没哭呢，奏棋却掉了两滴眼泪，“你看你的手，都泡烂了！”

沈妙清低头看着自已皮开肉绽的手，往背后藏了藏，“大家都是一样做这样的活，等我习惯了，也就不会烂手了。”

“我带你去找誉王殿下！”

沈妙清被奏棋扯着衣服，带着往前走了两步，赶紧稳住身形，“你要带我去干嘛？我不去！”

“你难道真要在这里受这样的苦吗？”

奏棋十分焦急，她觉得沈妙清真的是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轻松的活不做，跑来洗衣服！那个手得有多痛啊，她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沈妙清淡淡地说，“我都已经受了这样的苦，就不回去继续受别人的气，不然我岂不是吃了两次苦？”

“殿下待人素来宽和.......”

奏棋再怎么对她好，但终究是一个古人，理解不了沈妙清真正的心情。

沈妙清也不想和她多说废话，坐在小板凳上，继续将流着丝丝血口的手浸在水里，拿了衣服卖力搓洗起来。

奏棋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沈妙清每一次揉搓，都无声地咧开嘴缓解疼痛，她默默地蹲了下来，拿了别人的盆把沈妙清盆里的衣服分出来，卖力地揉搓着。

她好久没洗过衣服了，上次是还没被卖掉，在家里天天要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她进府后，便没干过这样粗鄙的活，可是只要她多洗一件，沈妙清就能少洗一件，就能早点回去休息。

沈妙清低着头，泪水滚落，无声地润入盆中的水里。

奏棋真好，同样都是古人，奏棋却比秦靖渊强了不知道要多少倍，秦靖渊除了投胎技术好，有个皇帝爹，还有什么？她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得了！

秦靖渊伫立门外，静静地凝视着前方的墙壁，把沈妙清骂他的话听了个完完全全。

他还以为沈妙清会悔改，谁知道她越发猖狂，竟将他这天潢贵胄比作狗类，何等的奇耻大辱！

晨钟敲响，云姹宫宫人轻手轻脚，端着金盆、捧着锦帕，等着琦妃起身，待她传唤，一群人忙围上前，梳头宫女手法娴熟，将琦妃的乌发盘成狄髻，层层宫装披上，琦妃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已，身后的侍女瞧着，笑道。

“平时贵妃娘娘爱梳狄髻，如今娘娘也梳这个，奴婢天天见您的都分不出您和贵妃娘娘的差别呢。”

琦妃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

她犹记得初入宫，皇帝半夜曾看着她的脸唤错了名字，每每想起，便让她胸口发出汹汹戾气。

侍女见琦妃面色不好，仓皇跪下，“奴婢浑说的，请娘娘恕罪。”

琦妃双唇轻抿，笑意未起便已消散，问道，“安儿如今可到邕州地界了？”

“回禀娘娘，宣王殿下应该是今日会到。”

琦妃轻叹，“本宫不愿他出去冒险，可是他只想着在外建功立业，并不把我的担忧放在心上。”

一个稍微年长的侍女将琦妃扶起，“宣王胸怀天下，志在苍生，是大秦之福。”

“你看誉王，虽说打败了倭寇，但是如今他在内阁前，也说不上什么话，安儿又何苦去讨罪来受？”

朝中内阁司礼监二足鼎立，司礼监那固若金汤，内阁首辅杨士恭滑不留手，未来鹿死谁手，真不好说。

天色才刚泛白，沈妙清就已经洗完了一桶衣物。

她速度比别人慢，便只能减短自已的睡眠时间，天还黑漆漆的，她就已经来到了浣洗房。

灯笼高高挂着，只能照亮走廊，却照不清衣物的脏污之处，沈妙清只能先把所有衣物先过一遍，等到天色亮起，能微微看清再全部重新清洗一遍，也能在晚上下值前完成任务。

就是她的腰因长时间弯曲，久坐之后起身，那股酸痛使得她走路都不自觉佝偻，只有晚上躺在仆舍里，才闭上眼就能困得立马入睡，这样她就不会想起她日后该拿什么样子去面对方堪从。

告诉方堪从她已失贞吗？她一定会被家族唾弃，甚至囚禁驱逐，但若是不告诉方堪从她又良心难安，与他取消婚约父母和他家都未必会同意。

沈妙清机械地揉搓着衣物，两眼发直。

旁边的人忽然高喊一声，“殿下来了！”

随即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对着誉王行礼。

“请殿下安。”

沈妙清回过神，手还泡在冰冷的水里，在一众人群里显得格外突兀。她站起，随手将的手往裙摆上擦，恭谨地低着头站着，就像全然不认识秦靖渊一般。

秦靖渊腰间束条白玉腰带，悬挂的翡翠玉佩翠滴，如今天气转冷，他领口的锦袍上还绣了一层细腻貂毛，与身着单薄立在风里的沈妙清像是两个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