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异样端倪

县衙西侧的文卷阁笼罩在薄雾中，叶璃握着鸡毛掸子擦拭书架，目光却紧盯着门槛处。第七个送文书的考生正低头疾走，青布鞋底碾过潮湿的盐晶地砖，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 右脚每步间距 27 寸，左脚却只有 25 寸，这种细微的步态差异，与前六名考生如出一辙。

“叶姑娘，县试的誊录稿。” 考生递过卷轴时，腕间突然滑落一截红绳，绳结上串着的盐晶坠子泛着诡异的幽光。叶璃伸手去扶，指尖触到对方皮肤的刹那，一股寒意顺着经脉窜上后颈。那皮肤硬如冻土，脉搏跳动声若有若无，倒像是实验室里冷藏的标本。

考生猛地抽回手，瞳孔里闪过针尖大的黑点，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泛起涟漪。“多谢。” 他的声音平板得像机械重复，转身时袍角扫过烛台，烛火竟诡异地朝着反方向倾斜，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兽形阴影。

叶璃将誊录稿按在胸口，能清晰感受到纸张下凸起的盐粒纹路。借着整理书架的机会，她用 pH 试纸悄悄擦拭纸边 —— 深紫色的显色反应，与山体裂缝里的浊液如出一辙。更可怕的是，当她翻动稿纸，发现所有考生的答卷都在论述 “盐政当以邪灵为引”，墨迹未干处，细小的盐晶正在缓慢生长。

“这届考生倒是勤勉。” 主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叶璃差点打翻墨砚。那人捻着山羊胡，袖口露出半截黑血管，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盐垢，“明日就是院试，听说己有三位秀才提前背熟了策论题。”

叶璃佯装整理发簪，余光瞥见主簿腰间悬挂的香囊。绣着 “文曲庇佑” 的缎面上，金线绣成的星宿图竟与《血盐契》残页上的星门图案完全重合。当她弯腰捡拾掉落的发钗时，看到对方靴底沾着的盐渍，在青砖缝隙里组成了 “胎盐” 二字。

深夜的更鼓声穿透窗纸，叶璃握着自制的盐晶放大镜，仔细观察白天收集的样本。从考生袖口蹭到的布料纤维里，夹杂着细小的黑血管组织；誊录稿的盐粒经检测，铅含量超标三百倍。最令人心惊的是，她在烛火上灼烧某份答卷时，灰烬中浮现出白鹿啃食腐鹿的图腾，与王有德玉佩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咚 —— 咚 ——”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得她打翻试剂瓶。月光从门缝渗入，勾勒出门外人影扭曲的轮廓。叶璃握紧藏在袖中的盐晶匕首，压低声音问：“谁？”

“是我，捕头。” 门外传来沙哑的嗓音，却带着与平日不同的颤音，“县太爷要你即刻去书房。”

叶璃将 pH 试纸塞进衣领，摸到怀里的《胎盐秘术》残页。推开书房门的瞬间，浓重的腐肉气息扑面而来，烛台上九盏油灯同时爆燃，照亮墙上用盐血绘制的巨大法阵。王有德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摆着七个密封的陶罐，罐口渗出的紫色液体在地面汇成溪流，蜿蜒着流向角落的青铜鼎。

“坐。” 王有德的银刀抵住陶罐，刀尖挑起一块蠕动的血肉，“听说你对科举之事很感兴趣？” 他手腕翻转，血肉落入鼎中，沸腾的浊液里浮起半张人脸 —— 正是白天送文书的某个考生。

叶璃强压下翻涌的胃液，目光扫过案头的《科举名录》。每个名字旁都用朱砂标注着生辰八字，而 “叶璃” 二字赫然在列，旁边批注的字迹正在缓缓渗血。她注意到鼎中液体表面漂浮的盐粒，正自动排列成二进制代码，那是她在现代实验室常用的加密方式。

“大人，草民只是好奇。” 叶璃掏出打磨好的盐晶棱镜，让月光透过晶体在墙上投射出白鹿踏云图，“不过草民发现，最近送来的文书都沾有奇怪的盐渍，或许会影响阅卷......”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婴儿啼哭打断。青铜鼎剧烈震颤，鼎盖被顶开，七个陶罐同时炸裂，紫黑色的雾气中浮现出七个脖颈带着邪灵胎记的婴儿。王有德的银刀脱手飞出，插入墙面，刀柄上的双鱼玉佩突然张开蛇口，咬住了其中一个婴儿的脚踝。

叶璃趁机将 pH 试纸投入鼎中，试纸瞬间燃烧成灰烬，释放出的气体在空中凝成不明符号。她抓起案上的《策论范文》，发现每篇文章的韵脚连起来似乎暗藏玄机。而此刻，窗外传来考生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们正朝着县衙方向聚集，每个人的瞳孔里都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拦住他们！” 王有德突然抓住叶璃的肩膀，后颈的黑血管暴起，在皮肤上勾勒出奇异图腾，“不能让事情失控！” 他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轰然炸裂，数十个眼神呆滞的考生举着盐刃涌入，他们的衣摆下，隐约可见用婴儿脐带编织的护符。

叶璃被推搡着后退，后腰撞上书架，散落的卷宗中掉出一张泛黄的盐票。借着混乱的火光，她看到盐票背面似乎写有字迹。混战中，叶璃摸到书架暗格里的青铜钥匙。钥匙上的纹路与她在漕运记录里见过的船舵图案一致，而钥匙孔形状，竟与山体裂缝中某个神秘符号完全契合。

当她抬头时，正撞见捕头混在考生中，他看向她的眼神不再冰冷，反而带着某种隐秘的期待，腰间的佩刀缠着的布条上，绣着半朵正在枯萎的白鹿花。县衙外的梆子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的节奏忽快忽慢，惊得青铜鼎中的浊液都泛起诡异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