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县衙留用

黎明的天光刺破云层，在县衙断壁残垣上洒下斑驳光影。叶璃跪坐在满地狼藉的正堂，指尖拂过浸透泥浆的《盐政疏》，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标注的 “白鹿原矿脉” 字样，此刻正被紫色水渍晕染成诡异的暗黑色。三天前穿越时从实验室带来的 pH 试纸，在她袖中微微发烫 —— 方才检测那些紫色液体时，试纸显示出的数值，与她在二十一世纪分析过的核污染样本如出一辙。

“收拾干净。” 王有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官靴碾碎了半块崩塌时掉落的盐晶砖。叶璃余光瞥见他靴底沾着的暗紫色盐渍，与山体裂缝中渗出的液体颜色分毫不差，而他腰间双鱼衔盐的玉佩，此刻鱼眼处的腐鹿骨正泛着的光泽，仿佛刚从血泊中捞出。

她强压下胃部的翻涌，将破碎的文书叠好。指尖触到某份奏折边缘时，突然摸到异常的凸起 —— 展开细看，空白处竟用盐粒压出微型法阵，那些六边形结晶排列成的图案，与她在实验室电脑里模拟的盐晶分子结构完全吻合。

“听说你懂看山望气？” 王有德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老茧下，隐约可见蜿蜒的黑血管。叶璃感觉一股凉意顺着经脉上涌，抬头正对上对方眼中闪烁的贪婪，“后山还有处未开采的盐穴，若能算出何时开挖......”

话音未落，堂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啼哭。叶璃转头望去，几个皂隶正押着个襁褓中的婴儿经过，孩子脖颈处的胎记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紫芒 —— 那形状，与她昨夜在山体裂缝中看到的邪灵咒符如出一辙。

“大人，草民愿留在县衙效力。” 叶璃猛地跪下，故意让袖中的 pH 试纸滑落，“只求能有安身之所。” 她余光瞥见王有德盯着试纸的眼神骤然变了，那是看到未知事物时的警惕与好奇。

“杂役房在西跨院。” 王有德松开手，银刀从袖中滑出三寸又收回，刀刃上残留的盐粒闪着暗红，“明日开始整理近三年的盐引卷宗。” 他转身时，后颈的黑血管突然凸起，在皮肤下勾勒出白鹿图腾的轮廓。

当夜，叶璃在杂役房的墙缝里发现半块磨损的盐晶。当她用实验室惯用的手法将其碾碎，粉末在月光下竟呈现出完美的黄金分割螺旋 —— 这是净化盐术的典型结构，却与县衙里无处不在的邪灵气息格格不入。更诡异的是，晶体内部包裹的断发，发根处缠着细如蛛丝的黑血管，与那些被邪灵侵蚀的盐工症状相同。

三更梆子响过，叶璃揣着从库房偷来的盐铲，悄悄摸到了盐仓。月光透过气窗洒落，十七个盐囤整齐排列，其中三个囤顶凝结的霜花，在她眼中却化作跳动的警示符号。她记得白天整理文书时，某份密报提到 “浊盐遇水会释放瘴气”，而这三个盐囤下的青砖，正渗出极淡的紫色水渍。

“什么人！” 巡夜的皂隶突然出现，灯笼光照在叶璃脸上。她慌乱中举起盐铲，却见铲头的盐粒在接触皂隶呼吸的瞬间，竟凝结成锁链形状。对方瞳孔骤缩，伸手就要拔刀，叶璃抢先开口：“我...... 我来查看盐囤是否受潮！”

她抓起一把盐粒撒在地上，借着月光展示结块的晶体：“您看，这些盐粒粘连，正是霉变征兆。” 说话间，她故意让袖口露出半截 pH 试纸，试纸接触空气的部分己变成危险的深紫色。皂隶盯着试纸，握刀的手慢慢松开 —— 在这个世界，紫色意味着死亡与禁忌。

回到杂役房，叶璃在枕下摸到硬物。展开油纸，竟是半张《血盐契》残页，边角的星图与她实验室电脑屏保上的猎户座完全一致，而中央用活人脂膏绘制的法阵，核心图案正是她穿越前研究的盐晶污染模型。更令她脊背发凉的是，残页背面用盐血写着：“容器觉醒倒计时 —— 七日。”

接下来的日子，叶璃在整理卷宗时发现更多诡异之处。某份盐商密信的火漆印里，藏着白鹿啃食腐鹿的图腾；漕运记录中，每艘船的编号倒过来念，都能组成邪灵咒文。最可怕的是，当她试图用现代统计学分析盐矿产量时，算盘珠子竟自动排列成噬心巫祖的面容。

第五日傍晚，她在清洗县太爷书房时，发现砚台下压着本《胎盐秘术》。翻开扉页，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写着：“以未足月胎儿为引，炼就附心盐蛊，可操控万人心智。” 书中插图里，婴儿骸骨颈间的胎记，与她在山体滑坡现场、被押解孩童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在看什么？” 王有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叶璃迅速合上书，却见对方的银刀己经抵住她后心，刀刃上凝结的盐粒正在蠕动，“听说你这几日，对盐仓和卷宗很感兴趣？”

叶璃强作镇定，从怀中掏出块打磨好的盐晶：“大人，草民发现用这种盐晶擦拭文书，可防止虫蛀。” 她故意让晶体折射的光芒照在墙上，光影中浮现出白鹿踏云的图案 —— 正是三天前王有德后颈血管爆裂时喷溅的形状。

县令的瞳孔猛地收缩，银刀颤抖着收回。叶璃趁机将 pH 试纸塞进对方袖中：“这是草民自制的验毒工具，或许对大人有用。” 她退出书房时，听到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有压抑的咒骂：“难道真是白鹿转世......”

当夜，叶璃在杂役房的梁柱上刻下第三个记号。七天之期还剩两天，而她在盐仓暗格里，发现了整整十坛用婴儿骸骨封口的浊盐。更令她心惊的是，每当深夜，她都能听见地下传来类似心跳的震动，频率与她穿越前实验室里监测的地核活动惊人相似。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县衙时，叶璃握着半块刻有现代化学公式的盐晶，走向堆放《盐引簿》的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