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星影·玄狐初狩

晨曦像被揉碎的金箔，稀稀落落地洒在灰影星焦土上。

黎暮的手指深深陷进岩缝里，掌心残留的金芒随着她的动作忽明忽暗，像沾了星子的碎钻。

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足有半刻钟——昨夜那只九尾玄狐的虚影、识海里的灵泉，原来不是梦。

喉咙里的干渴突然变得清晰，她舔了舔裂开的唇，这才发现自己跪坐在一片碎金属板上，膝盖硌得生疼。

远处传来轻浅的喘息声，她猛地抬头，正撞进一双幽绿的眼睛里。

黑风狼王就站在五步外。

铁灰色的皮毛沾着晨露，每一根毛尖都泛着冷光，可它没有像昨夜那样弓背低吼，而是垂着尾巴，耳朵微微前倾，像是在犹豫什么。

黎暮的心跳陡然加快，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她想起《兽神录》里写黑风狼以负面情绪为食，可此刻狼王的目光里没有贪婪，反而带着点……好奇？

“你……能听懂我吗？”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草絮，说完又懊恼地咬住唇——这算什么？

和吃人的野兽说人话？

狼王的耳朵动了动，前爪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

那声音像刮过金属的指甲，黎暮的脊背瞬间绷首，正要往后缩，却见狼王低下了头，喉间滚出的不再是威胁的低吼，倒像是某种含糊的回应。

“别怕。”黎暮自己也不知道在怕谁，她扶着岩石慢慢站起来，膝盖发软，“我不会伤害你……就像你昨夜没伤害我一样。”

这句话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昨夜六只黑风狼围着她转圈，最后全部趴下，难道真的不是巧合？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还残留着灵泉的温热，“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狼王的鼻尖动了动，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黎暮的呼吸卡在喉咙里，看着它越走越近，首到那带着铁锈味的鼻息喷在她手背上。

下一秒，狼吻轻轻蹭过她的掌心——不是撕咬，是类似幼兽求摸的动作。

“你……”黎暮的声音发颤，“你能感觉到灵泉的味道？”

狼王低鸣一声，尾巴尖轻轻扫过她的脚踝。

这动作让黎暮想起林嬷嬷养的那只橘猫，总在她脚边打转求摸。

她胆子大了些，试探着摸了摸狼耳后的绒毛，触感比想象中柔软。

狼王不仅没躲，反而侧过脑袋，把更多的脖颈送到她手底下。

“原来你能听懂。”黎暮笑了，眼眶突然发热，“原来不是我在求你放过，是你在……等我？”

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声，打断了这温情的一幕。

黎暮的脸腾地红了，她松开狼王，转身走向不远处的运输舰残骸。

金属板下的阴影里，几株枯藤蔫头耷脑地趴在碎石上，叶片边缘焦黑，像被火烤过。

“灵泉能不能救它们？”她蹲下来，指尖抵在眉心。

识海里那口泉眼立刻泛起涟漪，一滴淡金色的泉水顺着精神海涌到指尖，落进枯藤根部的裂缝里。

变故发生得太快。

枯藤的枝桠突然颤抖起来，焦黑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露出下面翡翠般的新叶。

藤蔓沿着碎石攀爬，在黎暮眼前开出一串淡紫色的花，接着结出几颗拇指大的果实，果皮上还沾着晶亮的露珠。

黎暮屏住呼吸，摘下一颗果实。

果肉的甜香立刻钻进鼻腔，比林嬷嬷种的灵莓还要。

她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没有苦涩的后味。

“能吃！”她眼睛发亮，又咬了一大口，“灵泉不仅能修复精神力，还能种灵植……”

风里突然飘来若有若无的金属焦糊味。

黎暮的笑容僵在脸上——灰影星的风里只有铁锈和尘土，这味道太像星舰引擎的废气了。

她猛地转头，正看见二十米外的断墙上，一道黑影闪过。

黑风狼王的毛发瞬间炸成刺猬，喉咙里滚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黎暮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穿深灰色作战服的男人从废墟后转出来，左胸绣着银色骷髅头——那是星际犯罪组织“暗蚀”的标志！

“雷恩·卡洛。”黎暮的牙齿开始打颤。

三天前她在运输舰上见过这个男人，他举着精神力检测仪冷笑：“D级？浪费资源。”然后把她扔下了飞船。

可此刻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扫过她掌心未散的金芒，“原来你藏得这么深，SSS+的小宝贝。”

他的手摸向腰间的束缚器，脚步却放得极轻。

黎暮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识海里的灵泉突然翻涌，九尾玄狐的虚影从她背后浮现，九条尾巴如火焰般翻卷，金光照亮了半片废墟。

雷恩的脚步顿住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抬手捂住太阳穴，脸上闪过痛苦的扭曲：“这精神力……怎么可能？”

狼王趁机扑了过去，却在离雷恩半米处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

黎暮咬着牙，把灵泉的力量全部往九尾虚影里送。

玄狐的金芒更盛了，雷恩的束缚器“当啷”掉在地上，他踉跄着撞在断墙上，额头渗出血来。

“算你狠。”他抹了把脸上的血，转身就跑，“但你跑不掉的——”

“走！”黎暮一把抓起剩下的灵泉果实，拽着狼王的项圈往废墟深处跑。

身后传来雷恩的通讯器杂音：“目标拥有未知净化能力，请求支援……”

岩洞口的藤蔓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幽黑的空间。

黎暮喘着气钻进去，狼王紧跟着挤进来，用庞大的身躯挡住洞口。

洞外传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混着雷恩的冷笑：“小宝贝，我知道你在——”

黎暮捂住嘴，灵泉的温暖在识海里流转。

她摸了摸颈间发烫的芯片，那是林嬷嬷之前塞进她手里的。

此刻芯片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在说：“别怕，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强大。”

洞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黎暮屏住呼吸，听见雷恩骂了句脏话，接着是星舰引擎的轰鸣——他叫的支援到了。

“他们还会再来。”黎暮低声说，指尖轻轻抚过狼王的耳朵，“但下次，我不会再躲了。”

岩洞里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黎暮眯起眼，却只看见一块泛着幽蓝光泽的石头。

她没注意到，狼王的尾巴正轻轻扫过那石头，喉间发出只有同类能听懂的低鸣——

这里，不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