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星海迷途·玄狐微光

星舰的警报声像被踩碎的玻璃，刺耳地炸响在黎暮耳侧。

她端着的热可可泼在甲板上，深褐色液体在金属地面蜿蜒成扭曲的河流。

萧琅的蛇瞳瞬间收缩成竖线，他一把将黎暮拽向安全舱，披风擦过她发梢时带起一阵冷风：“抓紧扶手！空间乱流撕开了星舰防护层，引擎过载了！”

通讯屏上的星图正像被揉皱的绢帛般扭曲，紫色星云里翻涌出漆黑的漩涡，每道黑浪都裹挟着刺目的蓝光——那是能首接灼烧精神海的高能粒子流。

黎暮的识海里，玄狐突然发出尖啸，九条狐尾炸成金红的光团，替她挡住了涌进大脑的刺痛。

“稳住航向！”萧琅的声音沉得像压舱石，他指尖在操作台上翻飞，可所有按键都在闪烁红光，“导航系统被彻底锁死，备用能源只剩17%。”他转头看向黎暮，眼尾的淡紫鳞片因为紧张泛起青灰，“准备紧急迫降，目标是下方那颗未标注的星球。”

黎暮抓住他手腕，掌心能摸到他血管里跳动的紧迫感：“需要我用精神力辅助吗？”

“你的精神海还没完全稳定。”萧琅反手扣住她后颈，将她按进防护座椅，安全带自动收紧时，他的拇指轻轻蹭过她耳后——那是蛇族安抚同类的本能动作，“玄狐只需要活着。”

星舰开始剧烈震颤。

黎暮透过舷窗看见，紫色星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周围的星光，而他们的飞船像片被狂风卷走的叶子，朝着下方灰扑扑的星球坠落。

她听见引擎发出濒死的哀鸣，看见萧琅额角渗出冷汗，却仍在调整推进器角度，试图让降落轨迹避开地表尖锐的岩石群。

“砰——”

撞击的瞬间，黎暮被安全带勒得几乎喘不过气。

萧琅的身体重重压过来，替她挡住了从上方砸落的操作面板碎片。

金属摩擦声中，他低咳两声，蛇信状的舌尖快速舔过唇缝——这是蛇族受伤时的应激反应。

“萧琅？”黎暮推他肩膀，摸到一手黏腻的温热，“你流血了！”

“小伤。”他撑着站起身，肩甲裂开道口子，暗红的血正顺着手臂往下淌，“先检查通讯器。”

两人翻出应急箱时，黎暮的指尖在发抖。

她看着萧琅用医疗喷雾处理伤口，淡绿的雾气里，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这才想起蛇族本就有极强的自愈能力。

而通讯器的结果却让她的心沉到谷底——所有频段都在滋啦作响，光屏上只有一片雪花。

“这里被设置了精神力屏蔽场。”萧琅蹲在舷窗边，用战术刀刮下一块附着在玻璃上的黑色结晶，“能量残渣带着腐蚀性质，和兽神遗族的手段很像。”他抬头看她，蛇瞳里映着星球灰白的天空，“罗刹可能早就在等我们落网。”

黎暮攥紧腕上的木珠。

玛雅用枯枝串的木珠硌得她手腕生疼，却让她想起少女藏在枕头下的橘子糖，想起归狐崖上老妇人说“玄狐的爪子要用来抓光，不是缩在壳里”。

她深吸口气，从空间灵泉里取出一小袋压缩饼干：“先找资源。灵泉需要补充，我……可能能净化这里的能量残渣。”

萧琅的手指在腰间的蛇形佩剑上顿了顿，最终只是接过饼干，剑鞘却始终攥在另一只手里：“我在前，你在后。如果有任何不对劲——”

“我会唤玄狐。”黎暮替他说完，弯起嘴角，“你教过我的，精神体共鸣能覆盖三公里范围。”

星球的地表比想象中更荒凉。

灰黑色的岩石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走一步都会扬起呛人的尘雾。

黎暮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地面，就像被电了一下——那些裂痕里竟残留着微弱的负面能量，像细小的蛇信子在舔她的精神海。

玄狐在识海轻鸣。

她心念一动，灵泉里涌出一滴淡金色的泉水。

水珠坠入石缝的瞬间，地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金光。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看着一株半透明的晶花从石缝里钻出来，花瓣上流转着银河般的星辉。

“星灵草！”黎暮的声音发颤。

她记得苏砚给她看过古籍，这种传说中能修复精神海的灵植，在联邦现存的标本库里只有两株。

晶花的花芯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精神波钻进她识海——那是类似“欢迎”的情绪。

萧琅的佩剑“唰”地出鞘。

他单膝跪地，剑尖抵住晶花旁的岩石，抬头时蛇瞳里全是警惕：“谁种的？什么时候？”

“不是人为。”黎暮伸手碰了碰花瓣，晶花立刻舒展得更盛，“是灵泉的净化力唤醒了它。这里的能量残渣被污染过，但底层……”她闭上眼睛，玄狐的感知如潮水漫开，“底层有很古老的生机，像被封存在琥珀里的光。”

萧琅没说话。

他抽出战术笔扫描晶花，光屏上跳动的数值让他眉峰微挑。

黎暮能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剑收回鞘中：“继续找。”但他的脚步却悄悄调整到她身侧，不再完全挡在前方——这是蛇族放松戒备的信号。

夜幕降临时，两人找到了一处天然岩洞。

萧琅用佩剑劈开洞口的荆棘，转身时却见黎暮正蹲在洞外，用灵泉浇灌另一株刚冒头的星灵草。

她的发梢沾着灰尘，眼底却亮得像有星火：“今天一共催生了七株，灵泉的储量恢复了两成。”

“贪心。”萧琅从空间钮里取出折叠睡袋，铺在干燥的岩地上，“灵泉消耗过度会反噬。”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我可不想背个昏迷的玄狐找出口。”

黎暮笑着坐进睡袋，从怀里摸出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分你。”

萧琅没接。

他靠在洞壁上，月光从洞口漏进来，在他肩甲的裂痕处镀了层银。

黎暮望着他，突然问：“你之前说，查我的来历是因为我可能改变联邦命运。可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流浪儿呢？”

岩洞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萧琅的蛇瞳在黑暗中泛着幽光，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蛇族的使命是守护联邦的平衡。”他的声音放轻了些，像在说什么秘密，“而你出现的那天，所有监测精神力波动的仪器都炸了。它们在喊‘神’。”

黎暮愣住。

她想起老妇人布满皱纹的手抚过她发顶，说“玄狐是兽神的眼泪”；想起玛雅把木珠套在她腕上时说“姐姐的光比星星还亮”。

此刻洞外的月光落在萧琅眼尾的鳞片上，那些淡紫的鳞片竟泛起了温柔的粉，像被揉碎的晚霞。

“我不想当神。”她轻声说，“我只想当玛雅的姐姐，当能给受伤的异兽包扎的人，当……”她顿了顿，“当能站在你身边，一起看星尘流动的人。”

萧琅的呼吸突然乱了一拍。

他别过脸去，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岩洞里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洞顶的碎石噼里啪啦往下掉。

黎暮手臂上的金色印记猛地发烫，像被火烤着的硬币。

她捂住手臂，玄狐在识海里疯狂转圈，识海深处浮现出模糊的画面——黑色的岩石建筑群，中央祭坛上，一只九尾玄狐的雕像正缓缓睁开眼睛。

“怎么了？”萧琅立刻护在她身前，佩剑再次出鞘，“精神波动？”

黎暮睁开眼，眼底还残留着雕像的影子。

她抓住他手腕，能感觉到他的脉搏跳得很快：“地下有东西。”她指了指自己发烫的手臂，“它在喊我。”

萧琅盯着她手臂上的印记看了很久，最终收起剑，伸手替她理了理被碎石打乱的头发：“天亮就去。”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我跟着你。”

洞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

黎暮望着漆黑的天空，感觉有什么古老的存在正从地底下缓缓苏醒。

她腕上的木珠突然发烫，玛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姐姐，你看，星星在给你指路呢。”

而在她识海里，玄狐的九条狐尾正朝着地面的方向，竖起了最顶端的那根——那里，有更亮的光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