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玄狐啸月·狂兽归心

星舰的引力缓冲装置发出轻响，黎暮扶着观景窗的边缘站首身子。

贸易星的蓝色光晕透过舷窗漫进来，却掩不住下方殖民地上空翻涌的暗紫色云团——那不是自然天象，是数千道狂暴的精神力在相互撕扯，像被扔进热油里的蛇群。

"主脑显示，殖民地C区的异兽监测网三小时前全部失效。"领航员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的失真，"现在地面上报的影像......"他顿了顿，调出全息投影，"指挥官，您看。"

全息屏里，青铜色的机械兽正用利爪掀翻便利店的防护板，尖牙上挂着半截还在抽搐的能量电缆；体型如小型星舰的巨角犀撞碎了医疗站的穹顶，血红色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捕猎本能，只有空洞的暴戾；连最温顺的植食类灵鹿都在啃食绿化带的金属栅栏，鹿角上缠着人类逃生时扯断的围巾。

黑风狼王突然从她脚边弹起，前爪搭在观景窗上，喉间滚出破锣似的低吼："不是自然兽潮。

它们的精神海......像被塞进了生锈的齿轮。"

黎暮的指尖抵在太阳穴上。

玄狐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九条尾巴尖渗出细密的金芒——她"看"到了，那些异兽的精神力网里缠着黑色的丝线，像腐坏的神经，正顺着脊椎往大脑里钻。

"减速，悬停在C区上空三千米。"她转身对领航员说，声音比平时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打开应急舱门。"

"指挥官！"副驾驶猛地站起来，"地面辐射值超标300%，您的防护服......"

"我穿灵泉编织的纱衣。"黎暮解开颈间的小狐狸玉佩，放在掌心轻轻一按。

淡金色的雾气从玉佩里涌出来，裹住她的身体，在肩头凝成九尾玄狐的暗纹，"告诉地面指挥中心，让幸存者往中央广场撤离，那里有地下避难所。"

她走向应急舱门时，黑风狼王咬住了她的裤脚。

狼毛因为紧张炸成一团，却还是用脑袋蹭她的手背："我跟着。

要是那些脏东西敢碰你......"

"你守着星舰。"黎暮蹲下来，指尖抚过狼耳后的绒毛，"这里还有需要保护的人。"

舱门打开的瞬间，风卷着焦糊味灌进来。

黎暮踩上灵泉水雾，感觉脚下的云层都在为她让路。

玄狐虚影在她背后完全展开，九条尾巴如流金的绸缎，每扫过一片空气，就能扯出几缕黑色的精神丝线。

下方的兽群突然停滞。

巨角犀的前蹄悬在半空，机械兽的利齿咬进防护板却不再发力，连啃金属的灵鹿都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

"终于肯现身了。"

阴恻恻的声音裹着腐臭的精神力，从三公里外的通讯塔顶端传来。

黎暮抬头，看见穿黑袍的男人站在避雷针旁，兜帽下的脸隐在阴影里，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泛着幽光。

他的指尖夹着半块刻满符文的骨片，正随着他的说话声渗出黑血。

"SSS+的净化之力......"他舔了舔嘴角，骨片上的黑血突然沸腾，"尝尝我的'狂乱咒'。"

黎暮的太阳穴猛地刺痛。

玄狐的尾巴尖突然蜷缩成针状，金芒里渗出血丝——那道精神指令像滚烫的钢水，正顺着她的精神海裂缝往里钻。

她咬着嘴唇，反手从空间灵泉里舀出一捧泉水。

灵泉在半空凝成冰晶，坠落时碎成细雾，在地面铺出一片金色的光网。

最先踏入光网的是只被机械臂缠住的小松鼠兽。

它浑身发抖地扒开机械爪，凑到光网上舔了舔，原本泛紫的皮毛瞬间变得油亮。

接着是撞医疗站的巨角犀，它笨拙地退后半步，用角尖轻轻挑起地上的围巾，放到最近的逃生通道口。

"姐姐！"

稚嫩的喊声响彻混乱的街道。

扎着双马尾的玛雅从便利店废墟里钻出来，怀里还抱着个哭嚎的小婴儿。

她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幸存者，有抱着宠物箱的老人，有护着伤员的士兵，全都朝着金色光网跑来。

"往广场去！"黎暮拔高声音，玄狐虚影的尾巴自动分出两股，在幸存者头顶织成防护屏障。

机械兽的利爪劈在屏障上，溅起火星却无法穿透；巨角犀的冲撞撞出涟漪，却被屏障温柔地引向旁边的无人区。

"你是联邦的？

还是......"安德烈从士兵群里挤出来，他的肩甲裂了道缝，渗着血，"我在军部资料库里见过这种净化术，只有......"

"我只是路过的人。"黎暮朝他笑了笑。

灵泉在她掌心翻涌，可她能感觉到，空间里的灵泉正在变浅——刚才同时维持屏障和净化网，消耗的不只是精神力，还有灵泉的本源。

通讯塔方向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

黎暮抬头时，黑袍男人己经不见了，只留下半块滴着黑血的骨片，和风中飘来的低语："你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召唤......"

"封锁通讯塔半径五公里区域！"

冷肃的命令混着蛇类特有的吐息声，从头顶传来。

黎暮抬头，看见萧琅的指挥舰如巨蟒般撕开云层，数百架战机呈蛇形阵列俯冲而下，精准地堵住了所有可能的逃生路线。

萧琅站在指挥舰的悬梯上，军靴碾过云层。

他的蛇瞳缩成竖线，死死盯着黎暮背后的玄狐虚影——和资料里残缺的记载不同，这只玄狐的九条尾巴上各缠着一道星轨，每扫过一次，就能让三公里内的精神力波动趋于平缓。

"上将！"阿诺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检测到异常精神残留，和古战场的......"

"闭嘴。"萧琅扯松领口的军牌，那枚象征蛇族最高荣誉的徽章此刻烫得惊人。

他望着黎暮转身安抚幸存者的侧影，突然明白为什么主脑要封锁玄狐档案——这哪是普通的SSS+精神力者？

她是活着的净化法典，是能改写整个星际兽潮规则的......

"姐姐看！"玛雅举着小婴儿跑过来，婴儿己经不哭了，正抓着黎暮的纱衣咯咯笑，"小豆子说你像妈妈！"

黎暮蹲下来，用灵泉水给婴儿擦了擦脸。

泉水碰到皮肤的瞬间，婴儿手背上的青紫色淤痕淡了下去——那是被机械兽抓伤时，狂乱咒留下的后遗症。

"善良和勇气，比力量更重要。"她轻轻捏了捏玛雅的脸颊，目光却扫过远处正在指挥士兵清理兽群的安德烈，"保护好小豆子，还有......"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

玄狐虚影的尾巴尖闪过一丝暗芒，灵泉在空间里的流动变得迟缓。

刚才同时维持两个大范围净化术，己经消耗了灵泉三分之一的储备——如果下次遇到更大的兽潮......

"黎小姐。"

萧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黎暮转身，看见他不知何时站在了五步外，军大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蛇形暗纹的军刀。

他的蛇瞳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探究，有警惕，更多的是......

"需要医疗支援。"他指了指她泛白的指尖，"联邦第一医官的私人飞船半小时后抵达。"

黎暮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爬满了细小的血纹——那是精神力透支的征兆。

她刚要拒绝，玄狐虚影突然发出微弱的呜咽，九条尾巴同时蜷缩成球，像只受了伤的小兽。

"谢谢。"她轻声说，"但我得先确认所有幸存者都进了避难所。"

萧琅没说话，只是打了个响指。

三架医疗无人机从指挥舰里飞出，精准地降落在幸存者群中。

安德烈抬头看了眼机身上的蛇族徽章，愣了愣，最终还是指挥士兵配合无人机转移伤员。

暮色渐浓时，殖民地的警报声终于转为长鸣。

玛雅抱着小豆子，跟着最后一批幸存者走进地下避难所，临进去前还扒着门喊："姐姐！

我以后要当你的小尾巴！"

黎暮笑着挥手，却在转身时扶住了观景窗。

灵泉在空间里的微光变得像将熄的烛火，玄狐虚影也淡得几乎看不见。

她摸了摸颈间的小狐狸玉佩，发现玉佩上的纹路比早上深了几分，像被什么东西刻过。

"要回星舰吗？"萧琅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声音放得很轻，"我的指挥舰有最先进的精神力恢复舱。"

黎暮摇头："我需要......休息。"

她没说的是，灵泉的枯竭感正从指尖往心脏蔓延。

刚才那场净化，消耗的不只是精神力，还有玄狐精神体与灵泉之间的联系——就像被抽干了井水的泉眼，需要时间才能重新蓄满。

萧琅没再追问，只是望着她走向星舰的背影，对阿诺说："调古战场的加密档案，用我的权限。"

"上将，主脑......"

"用蛇族祭祀的血印。"萧琅的蛇瞳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我要知道，玄狐预言里的'净化者'，和她......"

他的话被星舰升空的轰鸣声打断。

黎暮站在观景窗前，望着下方逐渐缩小的殖民地，手不自觉地按在腹部——那里有团若有若无的热意，像灵泉在提醒她什么。

玄狐虚影突然在她背后浮现，九条尾巴上的星轨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它低头轻蹭黎暮的发顶，像是安慰，又像是警告。

而在贸易星的阴影里，通讯塔顶端的避雷针上，半块骨片突然发出幽蓝的光。

黑袍男人的声音混着风声，飘向星舰离去的方向："净化者......你的灵泉，撑不过三次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