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蛇踪未散·玄狐藏锋

晨雾散后林间的风里还带着松针的清苦，黎暮站在原地，后颈那点灼痛像根细针，随着心跳一下下挑着神经。

她捏着发梢那撮淡青色粉末，指尖刚碰到就闻到熟悉的冷香——是萧琅身上松脂混着金属的气息，和他军大衣下摆扫过野蔷薇时带起的味道如出一辙。

"黑风。"她蹲下身，手指抚过黑风狼王额间的银斑，"你闻到什么特别的吗？"

黑风狼王的耳朵突然立起，鼻尖在她后颈轻蹭，喉咙里滚出低低的呜咽。

识海里的九尾突然抖了抖银尾，毛茸茸的尾巴尖扫过她意识海，像是在提醒什么。

黎暮瞳孔微缩——她的精神力感知里，原本平静的林间空气正泛起极淡的涟漪，像有人在水面撒了把碎金，随着风往东南方飘。

"他留了东西。"她站起身，裙摆沾着晨露，"不是粉末，是......精神烙印。"

作为SSS+精神力者，她对能量波动的敏感远超常人。

萧琅的蛇系精神力本就带着冷硬的金属感，此刻那丝残留的波动里还裹着若有若无的蛇类特有的黏液腥气，像根极细的线，一头扎进地底，一头通向天空。

"得先把痕迹清干净。"黎暮咬了咬唇，指尖按在腰间的竹笛上——那是她用空间灵泉培育的灵竹制成的，能连通灵泉。

她闭眼默念口诀，识海里的九尾突然睁开金瞳，九条尾巴同时扬起，银芒顺着她的指尖涌向地面。

第一滴水珠落在枯草地上时，整片林子都泛起了微光。

灵泉带着清甜的草木香渗入泥土，所过之处，被萧琅精神力压弯的野蔷薇挺首了茎秆，被悬浮车气流吹乱的落叶自动归位，连黑风狼王踩过的泥坑都缓缓长平。

黎暮的额角渗出细汗，她能感觉到灵泉在地下织成一张网，正顺着那道精神烙印的痕迹逆流而上。

"找到了。"她突然睁眼，金芒在眼底闪过一瞬。

在二十步外的老槐树下，一截腐烂的树根里嵌着团幽蓝的光——那是萧琅的蛇印，正随着灵泉的渗透微微收缩，像条被烫到的小蛇。

黎暮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团银雾。

九尾的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第九条尾巴轻轻点在那团幽蓝上。"封。"她轻声说，银雾裹住蛇印，连带着周围三寸的泥土都被灵泉浸透。

当最后一丝蓝光消失时，老槐树的树洞突然落下片枯叶，正好盖住刚才的位置。

"走。"她拍了拍黑风狼王的背，"今晚必须离开这片林子。"

月上中天时，林子里起了雾。

黎暮裹紧破布缝的斗篷，跟着黑风狼王的脚步在灌木丛里穿行。

小火——那只总蹲在她肩头的赤焰貂突然竖起耳朵，尾巴尖的火苗"噌"地窜高两寸。

她立刻停住脚步，就听见前方传来此起彼伏的蹄声。

"是迁徙的鹿群。"黎暮摸了摸小火温热的背，"它们要穿过这片山坳去南边的灵草甸。"

黑风狼王低嚎一声，声音里带着商量的意味。

黎暮笑了笑，伸手按住它的项圈："你是说，混在鹿群里最安全？"狼王用脑袋蹭她手心，尾巴在地上扫出半道弧。

鹿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月光下能看见成片的银灰色身影。

黎暮深吸一口气，拽着黑风狼王的皮毛钻进鹿群边缘。

鹿群的气息混着青草和泥土味，将她的灵泉香和人类的气味彻底掩盖。

小火缩进她斗篷里，火苗压得只剩豆粒大，像颗暗红色的玛瑙。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的悬浮车上，洛影闭着眼，精神力如蛛网般撒向荒星。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这是他精神探测时的习惯。

五分钟后，他猛地睁眼，额角渗出冷汗："大人，目标的精神波动......消失了。"

驾驶座上的阿诺握紧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他紧绷的下颌："不可能，萧上将的蛇印至少能追踪三天。"

"不是消失。"洛影喉结滚动，"是被......净化了。"他想起今早萧琅临走前的眼神，像极了蛇类锁定猎物时的专注，"那片林子的精神波动被某种温和的力量覆盖了，连我都分不清哪些是自然的，哪些是人为的。"

悬浮车在林间空地上急刹时，天刚蒙蒙亮。

阿诺跳下车，军靴碾碎了几株带露的草。

他蹲下身，指尖沾了点泥土凑到鼻端——有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像灵泉泡过的灵草。"她用灵泉洗了整片林子。"他低声说，"连上将的蛇印都被封进灵泉里湮灭了。"

洛影站在老槐树下，仰头望着树洞里那片被晨露打湿的枯叶。

他伸出手，精神力轻轻扫过——没有残留的波动，没有隐藏的标记，连空气里的风都干净得过分。"她不仅清除了痕迹，还懂得利用鹿群的迁徙掩盖行踪。"他转身看向阿诺，"这样的心智......"

"走。"阿诺打断他，"回去复命。"

悬浮车再次升空时，萧琅正站在指挥舰的落地窗前。

他望着全息星图上荒星的位置，指节抵着下巴，蛇形军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阿诺的汇报声从通讯器里传来："蛇印信号中断，目标痕迹被彻底清除，疑似借助鹿群转移......"

"知道了。"萧琅的声音像冰面下的暗流，"调荒星近三天的异兽迁徙路线图给我。"他转身时，军牌上那道淡金色刻痕突然闪了闪，像是某种回应。

另一边，黎暮正站在废弃的古战场遗迹前。

断戟和锈甲埋在荒草里，远处的残垣上还留着激光炮轰击的痕迹。

黑风狼王在她脚边趴下，喉咙里发出安心的呼噜声——这里的精神力波动混乱而古老，正好能掩盖她的灵泉气息。

小火从她斗篷里钻出来，舔了舔她的手背，然后蹦上断戟，红眼睛盯着遗迹深处。

黎暮顺着它的视线望去，看见残垣后有座半埋的石门，门楣上刻着模糊的兽纹，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玄狐图腾。

"这里......"她伸手摸向石门，指尖刚碰到石面，就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颤，"好像在等什么人。"

夜风突然卷起她的发梢，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兽鸣。

黎暮望着天际线泛起的鱼肚白，轻声道："萧琅不会放弃，但我们也不会停下。"

小火歪着脑袋看她，尾巴尖的火苗"噗"地窜高，在晨雾里划出一道红痕。

而在遗迹深处，那座半埋的石门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