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药童之死

"五小姐，该醒了。"

青锋的声音像一把薄刃，划开林晚舟混沌的意识。她猛地睁开眼，檀木床顶的雕花在视线里摇晃，后脑勺传来宿醉般的钝痛。三日前御书房那滩污血的腥气似乎还黏在鼻腔里，与系统强制休眠带来的眩晕感搅作一团。

"什么时辰？"她撑起身子，腕间萧承煜给的羊脂玉镯撞在床沿，发出清脆的响。

"卯时三刻。"青锋递来一盏参茶，蒸腾的热气里浮着几粒枸杞，"刑部刚传来消息，济世堂那个小药童......死了。"

茶盏在掌心倾斜，褐色的液体泼洒在月白中衣上。林晚舟想起那个总躲在药柜后偷学针灸的瘦小身影，他三天前还塞给她一张写着"太医院药材账目有异"的纸条。指甲掐进掌心，系统休眠期未过带来的无力感此刻化作尖锐的愤怒。

"备马。"

***

停尸房里的霉味比地牢更甚。林晚舟用浸了醋的帕子掩住口鼻，青锋举着的火把将墙壁上的水汽照成飘动的金纱。小药童青紫的嘴唇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珠光，像抹了劣质胭脂。

"朱颜改。"她扯下帕子，指腹按在尸体颈侧。触感如冰，皮肤下却隐约有颗粒感，"表面症状像砒霜中毒，但尸斑呈现桃红色——这是硫化物与血红蛋白结合的特征。"

萧承煜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框切割出的光晕里。他今日着了墨蓝常服，腰间却悬着刑部的玄铁令牌，"太医院报的是急病暴毙。"

"急病可不会让指甲脱落。"林晚舟掰开尸体的手，十指指甲盖皆己松动，"我需要银针、鸡蛋和皂角水。"

当银针探入喉管时，针尖瞬间蒙上黑雾。打发的蛋清裹着硫磺味在碗中凝结成黄色絮状物，林晚舟耳边响起医学院教授的声音："土法检测重金属中毒，原理是蛋白质变性......"

"查查太子别院。"她突然说，"三日前御审时，我闻见太医院正使袖口有丹砂味。"

萧承煜的拇指无意识着令牌边缘，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位皇子脸上看到怔忡。火把爆出个灯花，将他眼底骤亮的精光映得如同雪地里的刀锋。

***

废弃的丹房藏在太子别院最西侧的竹林后。林晚舟蹲在积灰的炼丹炉前，袖中藏着的银簪正刮取炉壁残留物。月光从破败的窗棂漏进来，将硫磺结晶照得如同细碎的红宝石。

"有趣。"萧承煜的声音贴着耳后传来，温热的呼吸拂动她鬓边碎发，"太子半月前刚向父皇进献过'延年丹'。"

林晚舟的银簪突然碰到个硬物。炉底暗格里，半页烧焦的纸片上"千金方"三字依稀可辨。她正要细看，远处突然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

"走！"萧承煜揽住她的腰跃上房梁。瓦片在脚下发出脆响，林晚舟回头看见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粉墙上，交叠的身影宛如一只振翅的夜蝶。

竹涛声淹没了一切响动。她攥着那页残纸，忽然想起药童最后一次见她时说的话："五小姐，太医院收上来的药材，实际用量不足账目三成......"

"剩下的药材去了哪里？"夜风送来萧承煜的低语，恰与她心中疑问重合。林晚舟望向皇城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如不夜天，而系统休眠倒计时还在识海里闪烁着猩红的数字：12:47:33。

瓦片下的丹炉余烬忽明忽暗，像只窥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