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嫡姐的敌视

林晚舟的指尖还残留着药草的苦涩气息。昨夜萧承煜突然造访，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她现代灵魂的伪装。她将晒干的艾叶碾成细末，晨光透过菱花窗格在药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五小姐，大姑娘来了。"丫鬟青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

药碾与石臼碰撞出清脆声响，林晚舟抬头时，林绾绾己经站在药庐门口。嫡长女月白色襦裙上绣着精致的兰草纹样，发间一支累丝金凤簪在朝阳下闪着冷光。

"五妹妹好大的排场。"林绾绾用绢帕掩住口鼻，"父亲寿辰在即，你倒有闲心摆弄这些腌臜东西。"

林晚舟不动声色地将药箱合上。檀木箱盖内侧刻着现代手术器械的纹路——这是她穿越时带来的唯一物品，如今己改造成符合这个时代的模样。

"大姐若是来讨教绣工，怕是要失望了。"她将碾好的药粉装入青瓷小罐，"若是问诊，倒可以说道说道。"

林绾绾的绢帕突然攥紧："谁要你这种下贱医术！太医院张院判昨日过府，说你那套'缝合之术'是邪门歪道！"她突然压低声音，"三殿下为何深夜造访你的药庐？"

窗外的蝉鸣突然刺耳起来。林晚舟想起昨夜萧承煜把玩的那枚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与太医院正收藏的毒经记载完全吻合。

"大姐既然看不上我的医术。"她故意将药罐碰出清脆声响，"何必关心谁来求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僵局。侯府管事满头大汗地冲进来："两位小姐快去前院！老夫人突然昏厥，张院判说...说准备后事！"

林绾绾脸色煞白，金凤簪的流苏剧烈摇晃："不可能！祖母昨日还..."她突然转向林晚舟，"是不是你那些邪门药材——"

林晚舟己经抓起药箱冲出门去。穿过回廊时，她瞥见假山后闪过一片玄色衣角——那是萧承煜身边暗卫的装束。

前院乱作一团。太医院的白须老者正在摇头，侯爷林晏之的朝服下摆沾着茶渍。林晚舟挤到榻前时，闻到老夫人唇边淡淡的苦杏仁味。

"让开。"她推开挡路的医童，"是中毒，不是中风！"

张院判的拂尘猛地扫来："黄毛丫头也敢——"

"瞳孔缩小、脉搏迟缓、呼吸带有杏仁味。"林晚舟己经掰开老夫人牙关，"大姐若真懂医理，就该知道这是乌头碱中毒！"

满堂哗然中，林绾绾的绢帕飘落在地。林晚舟从药箱底层取出备用解毒剂时，发现瓷瓶底下压着张字条——笔迹清峻如竹，写着"千金方第三卷"五个字。

这是萧承煜昨夜提到的失传医典。

"按住老夫人手脚！"她将解毒剂灌入老人口中，余光看见林绾绾正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瓷瓶。那眼神不像担忧，倒像发现了猎物的鹰隼。

当老夫人喉间发出第一声喘息时，张院判的拂尘杆突然断裂。林晚舟感觉有冰冷的目光刺在背上，转头正对上父亲林晏之复杂的眼神——那里面既有震惊，还有深藏的恐惧。

"五丫头。"侯爷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从何处学得这等医术？"

林晚舟擦掉额头的汗，药箱里的字条突然变得滚烫。窗外不知何时飘来一片乌云，将方才还明媚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女儿只是..."她话未说完，林绾绾突然冲过来抓住她手腕。

"父亲！"嫡长女的声音尖利得不似平常，"五妹妹箱中有太医院失窃的《千金方》！女儿亲眼所见！"

林晚舟感觉腕骨要被捏碎。她看着林绾绾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着某种她熟悉的情绪，不是嫉恨，而是医学研究者看到未知技术时的狂热。

雨点开始砸在窗棂上。侯爷接过药箱的动作让林晚舟想起法医接收证物的程序。当那张字条被取出时，她注意到上面的墨迹新鲜得几乎能蹭在指尖。

"这不是..."她突然明白过来，转头寻找假山后的玄色身影，却只看到暴雨中摇晃的竹影。

萧承煜在试探的从来不止她一人。

"带五小姐去祠堂。"侯爷的声音混在雷声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

林绾绾弯腰拾起绢帕的动作优雅如常，但林晚舟看见她指尖在微微发抖。当仆妇架住她双臂时，嫡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那解毒剂...能教我吗？"

雨幕将回廊隔成模糊的色块。林晚舟被推搡着经过药圃时，看见她精心培育的抗生素菌株己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祠堂铁门关闭的瞬间，她听见远处传来三声夜枭的啼叫——这是萧承煜昨夜约定的暗号。

黑暗中，林晚舟摸到袖袋里藏着的另一只瓷瓶。瓶身还残留着老夫人榻边的温度，里面装着从老人口中取出的毒物样本。

"系统。"她在心中默念，现代医疗空间的荧光在意识海中亮起，"分析毒素成分与来源。"

当祠堂外的更鼓敲过三响时，林晚舟突然笑了。分析报告显示毒素中含有只有太医院才有的特殊提纯成分，而投毒时间...恰好是张院判昨日问诊之后。

雨声里渐渐混入脚步声。林晚舟将瓷瓶藏回袖中，看着门缝下渐渐靠近的火把光亮——那光影摇晃的方式，像极了急诊室的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