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尸语者

"五小姐，该起了。"

老嬷嬷的声音惊飞檐下夜枭，林晚舟猛地睁开眼，指尖还残留着古籍阁羊皮卷的触感。昨夜与萧承煜发现的药方残页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半张被虫蛀的"千金方"上，"乌头"二字像毒蛇般盘踞在记忆里。

"刑部来人了，说三殿下请您即刻去城南乱葬岗。"

林晚舟系上素白面纱时，系统空间里的解剖刀自动出现在袖袋。晨雾中马车颠簸，她数着系统库存仅剩的三支解毒剂，车帘外飘来腐臭与草药混合的诡异气息。

七具尸体呈放射状躺在乱葬岗中央，紫绀色的尸斑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萧承煜的玄色披风扫过沾露的野草，他弯腰时玉簪上的螭纹正对最年轻的死者咽喉。

"第三具孩童尸体。"他指尖悬在尸体唇边三寸，"舌根有被强行塞入异物的淤痕。"

林晚舟的橡胶手套在穿越后首次派上用场。当她掰开发僵的牙关，系统突然弹出红光警告：【乌头碱中毒特征：口腔黏膜灼伤】。尸体的指甲缝里，几粒褐色粉末随她动作簌簌落下。

"不是普通投毒。"她刀尖划开死者胃部，腐液里浮着未消化的蜜饯残渣，"凶手把乌头碱混在孩童最爱的梅子饯里。"

萧承煜突然按住她执刀的手。十步开外的枯树下，半截被野狗刨出的绣鞋露出金线牡丹纹——那是太医院院正夫人独有的绣样。

"七天前，太子乳母暴毙。"他声音裹着晨雾的凉意，"死前曾炫耀过太医院赏的蜜饯。"

林晚舟的解剖刀在尸体心包处顿住。系统显微镜功能自动开启，心肌纤维上散布的黑色结晶与她在古籍阁见过的"千金方"批注重叠——"乌头淬取之法，唯太医院秘库可成"。

远处传来马蹄踏碎枯骨的声音。萧承煜突然揽住她腰身跃至槐树后，他掌心温度透过单薄春衫传来时，林晚舟看清了来者腰间晃动的鎏金药囊——太医院二把手的标志。

"看尸人老周今早被灭口了。"他气息拂过她耳畔，"现在，我们是唯二会说话的尸语者。"

正午阳光将尸斑照得发亮。林晚舟藏在树影里，看着太医院的人假意验尸实则销毁证据。当那人袖中滑出同样的蜜饯纸包时，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乌头碱浓度超标300%】。

"第三个目标会是......"

"齐王世子。"萧承煜截断她低语，"三日后春祭大典，世子负责分赐祭品。"

林晚舟的指尖无意识着解剖刀。系统空间里，昨夜扫描的药方残页与眼前尸斑重叠成可怖图案。她忽然明白萧承煜为何带她来这死人堆——太医院正用"千金方"里的古法，制造一场针对皇族的精准屠杀。

归途马车里，萧承煜递来浸过药汁的帕子净手。丝绸擦过指缝时，他忽然问："林小姐可知，为何乌头淬毒要混入蜜饯？"

"甜味掩盖苦杏仁气息。"她下意识答出现代毒理学知识，随即警觉抿唇。

车帘外掠过侯府高墙的阴影。萧承煜低笑一声，袖中滑出半块龙纹玉佩压在她掌心："三日后未时，刑部停尸房见。"

玉佩内侧，新鲜血渍勾勒出"世子"二字。

林晚舟踏进侯府角门时，系统突然弹出新任务：【阻止春祭毒杀案，奖励抗生素配方】。回廊拐角处，林绾绾的杏色裙摆扫过青砖，她转身时腕间银镯叮咚作响。

"五妹妹身上好重的尸气。"嫡姐团扇掩面，"莫非去学了那起子仵作的下作手段？"

林晚舟凝视她发间新换的茉莉花钗——那式样与太医院夫人头面的做工如出一辙。夜风卷着药圃的当归香掠过耳际，她忽然想起古籍阁里那本被翻烂的《女诫》，扉页题着林绾绾闺名。

"长姐。"她突然抓住对方手腕，"若女子习医是为救人，可还算违背妇德？"

林绾绾的瞳孔在暮色中骤缩。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三长两短，恰似乱葬岗乌鸦的啼叫。

当夜林晚舟在灯下拆解玉佩。血字背面刻着微小的太医院印鉴，在烛火中显形又隐去。系统空间里，乌头碱分子结构图与"千金方"残页渐渐重合，拼出一张她尚未看懂的朝堂杀局。

子时打更声传来时，解剖刀突然在桌上震颤起来——停尸房方向，七盏引魂灯无风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