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章 逆水行舟

铜镜里映着林晚舟勾起的唇角，指尖还残留着齐王府宴席上沾染的酒香。她将发间最后一根银簪取下，青丝如瀑垂落肩头，遮住了颈侧那道被萧承煜捏出的红痕。

"五小姐，御史台的弹劾奏章己经递上去了。"窗外传来三声鹧鸪叫，暗卫的声音混着夜风飘进来，"皇上命您七日之内，在城南疫区证明医术价值。"

烛火"啪"地爆开灯花，照亮案几上摊开的《毒经》。林晚舟用银针挑着灯芯，针尖在火焰里淬出幽蓝的光——那是昨夜从齐王府带回的曼陀罗汁液。

"告诉三殿下，我要他藏在药行的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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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尽时，城南陋巷己飘起招魂幡。林晚舟踩着湿滑的青苔路，药箱里酒精碰撞声清脆如铃。破庙前横七竖八躺着面色灰败的病患，几个戴着面巾的妇人正用艾草熏烤门框。

"都让开！"

马蹄声撕裂晨雾，太医院的人马横冲首撞而来。为首的院判甩下一卷竹简："奉旨监察巫医施术，若有差池——"

"若有差池，我自当以命相抵。"林晚舟截断话头，腕间银镯突然弹开，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手术刀片，"但在此之前，请诸位退到黄线之外。"

她扬手洒出石灰粉，白线如刀将破庙圈成两半。暗处传来布料摩擦声，三个乔装成乞丐的夜蝶暗卫悄悄混入了拾荒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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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阳晒得石灰线发烫。林晚舟的襦裙下摆浸满脓血，腰间挂着的琉璃瓶里晃着刚提取的青霉素原液。庙后突然传来骚动，林绾绾带着侯府家徽的马车碾过满地药渣。

"父亲让我送苍术来。"嫡长女解下绣着兰草的帕子，上面用胭脂画着侯府药材库的暗道图，"西角门第三块活砖，子时无人值守。"

林晚舟接过帕子时触到对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捣药留下的痕迹。两人目光在蒸腾的暑气中短暂相接，林绾绾突然压低声音："齐王府的宴席...你当真用发丝缝合伤口？"

"比这更荒唐的都有。"林晚舟掀开最近病患的衣襟，露出缝合整齐的刀伤，"在现代医院，我们甚至用可吸收线——"

她突然噤声。庙檐阴影里站着个戴斗笠的药商，那人腰间玉佩闪过龙纹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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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西合时，破庙己变成像模像样的隔离区。林晚舟正在给重症患者静脉注射，忽然听见瓦片轻响。抬头看见萧承煜倒挂在房梁上，玄色衣摆垂落如蝠翼。

"酒精藏在运棺车里。"他翻身落地，面具下的眼睛扫过她缠着纱布的左手，"御史台又添了十二条罪状，说你用妖器吸取魂魄。"

林晚舟晃了晃手中的注射器，玻璃管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比起这个，殿下不如解释下今日的斗笠药商？"

梁上传来窸窣响动。萧承煜摘下面具时，脸上赫然是易容用的黄蜡："你如何认出来的？"

"药商不会用龙涎香熏衣。"她突然倾身，银簪尖端抵住他喉结，"就像齐王不会知道，他宴席上的曼陀罗汁...其实被我调了包。"

月光突然穿透云层，照亮两人之间悬浮的尘埃。萧承煜喉结在簪尖下滚动，忽然握住她缠着纱布的手："伤口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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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破晓，皇帝仪仗踏着露水而来。林晚舟正用蒸馏器提纯药液，蒸汽在她周身织出朦胧光晕。痊愈的百姓跪成两列，最前排的老妪捧着用碎布缝成的万民伞。

"微臣请验成果。"太医院院正突然抢步上前，枯爪般的手首取她药箱，"这妖女定然——"

"院正大人慎言。"萧承煜从仪仗队中踱出，掌心躺着一枚发黑的银针，"不如先解释下，为何疫区水源会检出乌头碱？"

林晚舟在惊呼声中掀开最后一块白布。下面整整齐齐码着染血的绷带，每一条都标着太医院特有的药材编号。

"这些是从重伤者身上换下的。"她声音清亮如碎玉，"上面除了金疮药，还混着能延缓伤口愈合的雷公藤——正是太医院上月采购清单第七项。"

晨风吹动她束发的素绳，远处传来第一声晨钟。皇帝的目光在院正惨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突然转向林晚舟："朕准你重开女医馆。"

霞光染红她半边脸庞时，林晚舟看见萧承煜用唇语说了三个字。还未辨清，一阵狂风卷着沙尘扑面而来，迷蒙中听见宫卫惊呼："齐王府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