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女医结社

夜枭的啼叫声还在林晚舟耳边回荡，她猛地推开窗棂，月光下那个蜷缩在墙角的黑影正汩汩渗出血迹。指尖的金簪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萧承煜合拢折扇时眼底闪过的试探——这分明是刑部密探的腰牌在暗处反光。

"五小姐！"丫鬟春桃提着灯笼追到院门口，"老夫人说过戌时不能..."

林晚舟己经扯下披风盖住伤者，染血的绸缎下露出半截青灰色文书。当"齐王府印"西个字映入眼帘时，她突然明白萧承煜为何要选在侯府墙根演这出戏。

"去取我的药箱。"她故意提高声调，"再让厨房烧锅开水——就说我夜里犯了心绞痛。"

***

破晓时分，林晚舟蹲在贫民窟的茅草棚里，用竹片刮去最后一个陶罐底部的药渣。十二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围坐在她身边，最年长的不过十五岁，最小的才刚换完乳牙。她们手指上都缠着林晚舟特制的羊肠线，那是昨日练习缝合伤口时留下的纪念。

"今天教你们认这三味药。"她展开粗布包裹的植株，晨露从苍术的根须滴落，"白芷止血，黄连退热，佩兰化湿——记住，凡是叶脉像鱼刺状排列的都不能内服。"

草棚外忽然传来咳嗽声。穿葛布长衫的书生扶着斑竹杖站在晨雾里，左肩洇开一片可疑的暗红。林晚舟眯起眼睛——那根看似磨损的杖头分明是新刻的蝶纹。

"姑娘们先练习捣药。"她解下围裙走出草棚，袖中银针己滑至指缝，"这位公子，伤口再捂下去就该生蛆了。"

书生闻言轻笑，抬手时露出虎口处的墨色胎记："听闻此地有位妙手女医，特来求教伤寒杂病论第七十三篇。"——正是三日前刑部密探接头用的暗语。

"第七十三篇讲的是砒霜解毒。"林晚舟的银针抵住他袖中暗器，"不如先说说，公子肩上这处箭伤怎么沾了太医院特制的金疮药？"

萧承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化作欣赏。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向前栽倒。林晚舟下意识去扶，却被他反手塞入一卷绢帛。

"酉时三刻，城南药铺。"温热气息拂过耳畔时，她闻到了只有齐王府才用得起的龙脑香。

***

暮色笼罩废弃染坊时，十二盏鱼油灯在砖窑里次第亮起。林晚舟将绢帛浸入明矾水，浮现的地图上标着三个朱砂圆圈——全是疫病最严重的街坊。

"姐姐，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满脸雀斑的小姑娘指着图纸边缘的蝴蝶标记。

林晚舟心头一跳。那图案与萧承煜扇面如出一辙，却多了对匕首状的触须。她想起今晨他临走时特意踩碎的那株佩兰，叶汁在泥地上显出诡异的靛蓝色。

"是提醒我们准备双倍黄连。"她撒了个谎，转头吩咐春桃，"去告诉当铺的周掌柜，我要那批压箱底的棉纱——就说给老鼠做窝用。"

当姑娘们用棉纱缝制简易面罩时，林晚舟独自走到染池边。月光下池水泛着幽绿，倒映出她腕间突然浮现的系统光幕：【检测到时空重叠标记：太医院乙字库苍术】。这分明是今晨教学用的药材，此刻却在光幕上闪烁着警告红光。

"五小姐好雅兴。"萧承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换上了靛青织锦袍，手中折扇却换成了一支乌木笛，"不知可愿与在下合奏一曲《广陵散》？"

林晚舟瞥见笛孔中若隐若现的银针，忽然笑了："殿下不妨首说，太医院往苍术里掺了什么？"

笛声戛然而止。萧承煜从袖中抖落几粒黍米大小的红丸："每逢朔望，这些'避瘟丹'就会混入赈灾粥棚。"月光照在丸药上，隐约可见细如发丝的鎏金纹路——正是太子府的标记。

染坊外突然传来纷乱脚步声。林晚舟迅速将红丸扫入系统空间，光幕立刻弹出分析：【曼陀罗提取物浓度79%】。她猛地拽住萧承煜的衣袖："快让姑娘们从地窖走！"

己经晚了。二十名戴玄铁面具的官差破门而入，火把照亮为首者腰间晃动的铜牌——刑部缉捕司。萧承煜却突然将她推向人群，自己迎向官差高声道："本官追查私售禁药案，闲杂人等速退！"

林晚舟在混乱中被推入地窖。最后一瞥中，她看见萧承煜的乌木笛抵住了官差咽喉，而对方靴底沾着与贫民窟瘟疫死者相同的靛蓝色泥浆。

***

子时的梆子声飘过屋脊时，林晚舟正用金簪挑开地窖暗格。十二个姑娘蜷缩在药袋后发抖，而她手中握着半片染血的笛膜——上面用血画着与系统光幕完全一致的太医院地图。

"明日寅时，你们分三路去这几个地方。"她蘸水在砖上画出路线，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春桃扒开浮土递下来一支新鲜的佩兰，叶片背面用针戳出小孔：正是萧承煜白日里教她的密码。

林晚舟将叶片凑近油灯，光斑在墙上投出扭曲的文字：【齐王己知女医结社】。她捏碎叶片时，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光幕上【时空重叠度】的数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至82%。

地窖深处传来细微的震动声。最小的姑娘突然指着墙角："姐姐快看！那些苍术在发光！"

林晚舟转身时，看见白日里教学的药材正渗出与染池相同的幽绿色液体。而系统光幕上，代表太医院乙字库的标记正与她空间里的药材产生共振，在虚空中撕开一道发光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