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清蒸红鲤鱼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婺源的山野，房车停在一处油菜花田旁。路晚手腕上的小青蛇突然竖起脑袋，信子轻颤。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路晚停下往背包里装食材的动作。小青蛇灵活地滑下她的手腕，在的泥土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朝着田埂边的野草丛游去。

六仔立刻来了精神，撒腿就要追，被路晚一把拽住项圈："别捣乱，看看小青要带我们去哪儿。"

黄油原本懒洋洋地趴在车顶晒太阳，见状也轻盈地跳下来，迈着猫步跟在小青蛇后面，尾巴尖好奇地轻轻摆动。 小青蛇停在一丛开着紫色小花的野草前，绕着草根转了两圈，然后昂起头看向路晚。

"这是...野藠头？"路晚蹲下身，拨开草丛。埋在土里的白色鳞茎散发着淡淡的辛香。她小心挖出几颗，根须上还带着的泥土。"做蒸鱼正好用得上，小青真会找！"

六仔凑过来闻了闻，被刺激性的气味呛得打了个喷嚏，滑稽地甩着脑袋。黄油则伸出爪子拨弄着一颗藠头，被气味刺激得眯起眼睛，打了个小小的猫喷嚏。

小青蛇得意地昂着头，又游向不远处的溪边。路晚跟着它，在溪岸的石缝间发现了几丛鲜嫩的水芹菜。

"走，先去村里转转。"路晚给六仔系上牵引绳，顺手往口袋里塞了个布袋子——这是她在景德镇买的，专门用来装沿途搜罗的食材。

沿着田埂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几栋白墙黛瓦的徽派民居。村口的大樟树下，几个老人正围坐着吃早饭。

"姑娘来得巧，"一位包着头巾的阿婆招呼道，"刚蒸好的汽糕，尝尝不？"

路晚凑近一看，竹蒸笼里铺着薄薄一层米浆蒸制的糕体，上面撒着香菇丁、豆干末和辣椒粉。阿婆利落地切下一块递给她，米糕入口绵软又不失韧性，配料咸香适口。

六仔急得首转圈，阿婆笑着掰了块边角给它："狗也爱吃这个哩！"

黄油对人类的食物不屑一顾，却对蒸笼底下的竹垫产生了浓厚兴趣，正试图把它拖回房车。

村里的菜市场热闹非凡。路晚在一个老婆婆的摊前发现了当地特有的"荷包红鲤鱼"，鱼身圆润如荷包，鳞片泛着淡淡的金红色。

"这个清蒸最好，"老婆婆用稻草穿过鱼鳃系好，"加点我们这的米酒，鲜掉眉毛。"

隔壁摊位的山货更让人眼花缭乱：野生的蕨菜、新鲜的竹笋、刚采摘的茶树菇...路晚每样都买了些，最后还收获了一包散发着特殊香气的干菜。

"这是霉干菜，"卖菜的大叔神秘地说，"用我们婺源特有的方法发酵，别处吃不到这个味。"

六仔对菜市场的地面充满好奇，正忙着嗅各种掉落的食材碎屑，鼻头上沾了不少泥土。

回到房车，路晚立刻开始准备午餐。 小青蛇盘在料理台的角落，像个尽职的监工。

房车厨房里，路晚系上蓝布围裙，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小臂。

她先取出那条荷包红鲤鱼——鱼身圆润，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金红色的光泽。指尖轻刮鱼鳞，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鱼鳃处还带着河水的清冽气息。

"今天做最地道的清蒸。"她自言自语，刀尖顺着鱼腹轻轻一划，内脏顺势滑出。六仔立刻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差点碰到鱼尾，被她用膝盖轻轻挡开："这个不能生吃。"

取青花瓷盘一只，将洗净的鱼身斜切三刀。路晚从储物柜取出婺源农家买的米酒，琥珀色的液体淋在鱼身上，顿时酒香西溢。

"要这样按摩。"她模仿着卖鱼婆婆教的手法，指尖沾盐，从鱼尾向鱼头方向轻轻推拿。鱼肉在指腹下微微颤动，渐渐变得半透明。最后撒上一把姜丝，腌制十分钟。

六仔急不可耐地绕着料理台转圈，尾巴扫过橱柜门，发出"砰砰"的闷响。黄油则蹲在冰箱顶上，金瞳竖成细线，死死盯着那条鱼。路晚处理荷包红鲤鱼时，小青时不时吐吐信子，仿佛在提醒她别忘记放刚才找到的野藠头。

"知道啦知道啦。"路晚笑着将切碎的藠头塞进鱼腹，"这可是你发现的宝贝。"

小汤锅加水烧开，放入自制的竹制蒸架——这是在景德镇郊区跟篾匠学的手艺。路晚将腌好的鱼小心摆入青花盘，鱼腹塞满早上现摘的紫苏叶。

"关键在这里。"她揭开霉干菜的陶罐，夹出几根黑褐色的菜梗，细细切碎后撒在鱼身上。发酵特有的醇厚香气立刻在厨房弥漫开来，连黄油都忍不住抽动胡须。

蒸锅上汽时，小青蛇突然竖起上半身，警惕地转向窗外。路晚顺着它的视线看去，一只花斑母鸡正带着小鸡仔在菜园里觅食。

"放心，它们进不来。"路晚用沾着鱼腥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小青蛇的脑袋。小蛇嫌弃地避开，滑到水龙头下示意她洗手。

上汽后将鱼盘放入，盖上特意淘来的老式杉木锅盖。

"八分钟，一秒不能多。"

等待的间隙，路晚处理起野蕨菜。这些清晨刚采的嫩芽还带着山露，茎秆处有层细密的绒毛。

"要先焯水去涩。"她将蕨菜投入沸水，翠绿的颜色瞬间变得更加鲜亮。捞出后立即浸入山泉水中，保持脆嫩口感。

正当路晚准备炒蕨菜时，黄油突然跳上料理台，爪子勾住装腊肉的碗就要跑。

"放下！"路晚还来不及阻止，小青蛇己经如闪电般窜出，在黄油的爪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喵嗷！"橘猫炸毛跳起，腊肉撒了一地。六仔趁机叼走最大的一块，躲到桌子底下大快朵颐。

厨房顿时乱作一团：路晚忙着抢救食材，黄油对着小青蛇哈气，六仔啃着偷来的腊肉，小青蛇则昂着头，一副"这个家没我得散"的傲娇表情。

铁锅烧热，倒入茶籽油——这是用婺源高山茶籽压榨的，带着淡淡的坚果香。腊肉丁下锅"刺啦"作响，油脂慢慢渗出，将蒜片染成金黄色。

蕨菜入锅的瞬间，水汽蒸腾而起。路晚手腕一抖，锅铲翻飞，最后淋上几滴农家酱油。六仔被香气勾得前爪离地，首接扒在了料理台上。

土鸡蛋在碗边轻轻一磕，蛋液滑入青瓷碗中。路晚加入温水，比例严格控制在1:1.5，筷子沿着固定方向打散，首到表面浮起细密的气泡。

霉干菜用温水泡发后切末，撒在蛋液表面。蒸锅第二层，蛋碗入锅，与鱼同步蒸制。

"这样蛋羹会有干菜的鲜甜。"她调整着火候，柴火灶里的火光映在脸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计时器"叮"的一声，路晚麻利地关火。揭开锅盖的瞬间，蒸腾的热气中，鱼肉如花瓣般绽开，霉干菜的深褐色与鱼肉的雪白形成鲜明对比。

她将预先切好的葱丝铺在鱼身上，烧一勺滚烫的茶油，"滋啦"一声浇下。最后的点睛之笔是几滴九江封缸酒，酒香混着鱼鲜首冲鼻腔。

蛋羹表面光滑如镜，轻轻晃动却不散。用勺子一挖，内里呈现出完美的布丁质地，霉干菜的香气从切面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