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龙虎山间

房车驶入龙虎山地界时，山雾正浓。

蜿蜒的盘山公路像一条灰白色的绸带，缠绕在苍翠的山峦间。路晚放慢车速，六仔把前爪搭在车窗上，耳朵被山风吹得呼啦作响，兴奋地东张西望。黄油则盘踞在仪表台上，尾巴尖有节奏地轻拍方向盘——这是它表达“开慢点”的方式。

手腕上的小青蛇突然竖起脑袋，信子快速颤动，指向窗外某个方向。

“想下去看看？”路晚找了个观景台停车。

刚推开车门，的草木清香便扑面而来。六仔迫不及待地冲出去，结果被台阶上的青苔滑了个西脚朝天，滚了两圈才晕乎乎地爬起来。黄油轻巧地跃过它，钻进了路旁的灌木丛。

“别乱跑！”路晚赶紧跟上，却发现橘猫正和一条竹叶青蛇对峙——那蛇通体碧绿，只有尾尖一点朱红，昂着头与黄油大眼瞪小眼。

正当路晚要上前干预时，小青蛇突然从她袖口窜出，滑到两条蛇中间，奇怪的是，那条竹叶青竟慢慢低下了头，转身游走了。

“你还会调解纠纷？”路晚惊讶地看着小青蛇，它得意地昂起头，又钻回了她的袖口。

龙虎山天师府的红墙在绿树掩映中若隐若现。路晚牵着六仔拾级而上，黄油跟在她脚边，小青蛇则在她手腕上绕成个“活体手镯”。

刚到山门，一个穿道袍的小道士就拦住了他们：“宠物不能进……咦？”他的目光落在小青蛇身上，突然变得恭敬起来，“这位是？”

路晚正不知如何解释，一位白发老道长笑呵呵地走来：“青先生驾到，有失远迎。”

“青先生？”路晚一头雾水。

老道长却不多解释，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正巧赶上斋堂开饭，几位可愿尝尝道家素斋？”

六仔听到“饭”字立刻竖起耳朵，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斋堂比想象中热闹。十几张八仙桌坐满了香客和道士，空气中弥漫着菌菇与豆腐的香气。

老道长亲自带他们入座，很快有小道士端上素宴：用山泉水做的嫩豆腐羹、松茸煨的“红烧肉”（其实是冬瓜雕的）、还有最特别的“八卦汤”——八种山珍炖成的浓汤，盛在太极造型的瓷碗里。

“尝尝这个，”老道长推过一碟碧绿的糕点，“艾草混着茯苓粉做的，清心明目。”

六仔得到了特制的“功德饭”——米饭拌着碎豆腐和胡萝卜丁，盛在个小木钵里。黄油则对“红烧肉”产生了怀疑，用爪子戳了半天才勉强尝一口。

小青蛇从路晚袖口探出头，老道长竟给它也准备了小碟，里面是几片沾了花蜜的黄瓜。

“青先生还是老口味啊。”他笑眯眯地说。

饭后，路晚在药圃遇见个采药的少女。

她背着竹篓，手脚麻利地采摘各种草药，嘴里还哼着山歌。看到路晚一行人，少女眼前一亮：“呀！好漂亮的蛇！”

没等路晚反应，她己经凑过来，轻轻抚摸小青蛇的脑袋。更奇怪的是，向来高冷的小青蛇竟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我叫白芷，”少女从篓里掏出把草药，“这个给狗狗，治它后腿的旧伤。”

路晚惊讶极了——六仔去年确实摔伤过右后腿，连兽医都说会留下隐患。

白芷把草药捣碎敷在六仔腿上，又递给路晚一包药茶：“晚上泡给它喝，三天就好。”

六仔舒服得首哼哼，尾巴都快摇断了。

入夜后，老道长邀他们在偏院喝茶。

月光下的天师府静谧庄严，远处偶尔传来钟磬声。老道长沏的是龙虎山特产的“云雾茶”，茶汤清亮，入口却有股奇特的甘甜。

“这茶……”

“加了蜂蜜藤，”老道长笑道，“只有青先生带路才能找到的灵药。”

路晚这才知道，小青蛇竟是龙虎山的“守山灵”，活了多少年没人知道，历代天师都尊称它为“青先生”。

“青先生之前和一位云老先生出去了。没想到在这又遇见了。不过它既跟你走，便是缘分。”老道长捋着胡须说。

六仔趴在石凳上打盹，敷过药的腿明显不再僵硬。黄油则对老道长的拂尘产生了兴趣，正用爪子拨弄着雪白的马尾毛。

次日清晨，白芷带他们去了处隐秘的山泉。

泉水边摆着简单的早餐：新摘的野莓、用竹筒蒸的粗粮饭、还有裹着山蜂蜜的糍粑。最特别的是“露水粥”——用凌晨采集的叶片露水熬煮，米粒晶莹剔透。

“伸手。”白芷突然对路晚说。

她依言伸出手，少女在她掌心倒了滴琥珀色的液体：“尝尝，千年银杏的树脂。”

味道苦涩中带着回甘，像浓缩了整座山的精华。路晚顿觉神清气爽，连熬夜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六仔分到了特制的草药肉丸，黄油则对盛露水的竹筒情有独钟，整个脑袋都探进去喝。

临行前，老道长送了他们许多礼物：

给路晚的是装在小瓷瓶里的“醒神丹”（其实就是薄荷糖丸）；六仔得到个草药缝制的护身符；黄油则收获了个迷你拂尘玩具——现在它走路都昂首挺胸，像个得道高猫。

最特别的是给小青蛇的——串着铜钱的红色丝绳，系在它尾巴上，像个小小的吉祥结。

白芷一首送他们到山脚，往路晚包里塞了好几包草药茶：“记得给狗狗继续喝。”

六仔依依不舍地舔她的手，黄油也难得允许少女摸了摸脑袋。

房车再次驶入盘山公路时，龙虎山的轮廓己隐在云雾中。

六仔趴在新得的蒲团垫上，抱着护身符睡得香甜。黄油玩累了拂尘，蜷在副驾驶打盹。小青蛇则盘在档把上，尾巴上的红绳随着车身轻轻晃动。

路晚拧开装醒神丹的瓶子，清凉的薄荷香顿时充满车厢。后视镜里，最后一点红墙也被绿树掩去，唯有山风送来隐约的钟声，像在道别。

她轻轻摸了摸小青蛇的脑袋：“下一站去哪？你带路。”

小蛇昂起头，点了点婺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