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雾起阵变

凌晨卯时，山雾像浓稠的棉絮裹住火鹰山。陈青山蹲在新转移的炮兵阵地旁，指尖敲了敲炮管——这门缴获的九二式步兵炮刚擦净铁锈，炮口正对着西南面的洼子，那里是国民党反动派车队昨夜被炸的残骸，此刻在雾里只剩几团模糊的黑影。

“营长，观测员说东边山口有异动。”林秀英抱着测绘图猫着腰过来，帆布图筒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点，“望远镜里看不清，像是有人在搬石头。”

陈青山接过望远镜贴在眼上，雾幕里果然有几点黑影在晃动，铁锹撞击岩石的“叮当”声隐约传来——不是行军，倒像是在构筑工事。

他忽然想起刀疤脸被押解前的嘟囔：“你们以为炸了车队就完了？团座说了，天亮前准让火鹰山翻个底朝天……”

“通知一排，去东边山腰埋诡雷。”他扯下脖子上的围巾递给林秀英，围巾里裹着半张从敌人那里缴来的作战图，“按这个标注，他们大概率想从‘鹰嘴岩’抄后路——那里去年塌方过，咱把伪装网下的碎石堆再加固些，等他们爬上来就……”

话没说完，西南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惊飞了栖在松树上的夜鹭。陈青山心里一紧——那是警戒哨的方位。

他抓起枪往战壕跑，正撞见负伤的哨兵跌跌撞撞爬进来：“营长！南边密道……被国民党反动派炸开了！他们、他们穿着咱的军装……”

林秀英瞳孔骤缩：“是假扮的！”她立刻扯开嗓子喊，“各排注意，查验臂章！蓝布袖标是自己人，白布条的是敌特！”

雾里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二十多个“穿灰布军装”的人涌进战壕，领头的“战士”抬手就朝陈青山开枪——却被他侧身躲过，子弹擦着耳际钻进土墙。

“狗娘养的，连袖标都没换！”老周举着驳壳枪从暗堡里冲出来，枪口专打对方露在裤脚外的皮靴——国民党反动派特务惯穿高帮皮靴，即便套了军装，裤腿也遮不住锃亮的靴头。

“哒哒哒——”冲锋枪在雾里织出火网，林秀英看见一个“伤员”正往弹药箱旁蹭，腰间露出半截没藏好的手榴弹拉环。她猛地扑过去，膝盖顶住对方后背，却听见对方闷声喊：“自己人！我是三连的……”

“三连今早换的黄布袖标！”林秀英扯开对方衣领，锁骨下方光滑一片——没有真正战士因长期背枪磨出的茧子。她反手将对方的头撞向土墙，趁势缴下腰间的炸药包，“说，密道里还有多少人？”

那人嘴唇微张，刚要吐出话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冷不丁传来一阵沉闷的“隆隆”声。这声音，可不像是炮响，陈青山心中一凛，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瞬间判断出，这是山体滑坡的动静。

他急忙转头望去，视线紧紧锁定在鹰嘴岩方向。只见那里的雾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先是一阵剧烈的翻滚，紧接着，大片泥尘如汹涌的浪涛般腾空而起。就在泥尘弥漫的同时，预先埋好的诡雷也像是被点燃的鞭炮，“连环炸”响。那一声声巨响，如同滚滚春雷，在山谷间回荡。

这爆炸的声音中，还混杂着敌人惊恐的惊叫。陈青山心中暗喜，果然不出所料，国民党反动派狡猾至极，妄图借着这浓浓的晨雾，从侧翼攀岩偷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行动，却一头踩进了战士们用碎石和藤条巧妙伪装的雷区。

那些伪装得极为隐蔽的诡雷，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猎手，静静地等待着猎物上钩。当敌人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片看似平静的区域时，等待他们的，便是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

敌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在这泥尘与硝烟交织的混乱场景中，显得格外刺耳。陈青山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对战士们的机智和英勇充满了赞许。

这一场小小的胜利，不仅成功挫败了敌人的阴谋，更让大家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趁敌人乱套，反冲锋！”陈青山一声怒吼，声音在雾气弥漫的战场上回荡。他迅速抹去脸上的雾水，双眼凝视着前方，只见刺刀尖在雾气中闪烁着寒光。

战士们听到命令，毫不犹豫地端起枪支，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出战壕。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要冲破这层层浓雾。

当刺刀无情地捅进敌人胸膛的瞬间，战场上弥漫的雾气似乎也被这股力量所震撼。就在这时，一丝微弱的晨光终于透过雾气，洒在了这片血腥的土地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缕晨光并非来自东方，而是从西边的雾幕中突然亮起。那几簇篝火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幽灵一般，给整个战场带来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林秀英心里一惊：“糟了！西边是假阵地的方向，他们怎么……”

“是调虎离山！”陈青山立刻刹住脚步，转头往炮兵阵地跑——果然，几个黑影正围着九二式步兵炮捣鼓，其中一人举着扳手要卸炮栓，听见脚步声回头时，脸上还沾着故意抹的烟灰，却遮不住眼尾那颗显眼的黑痣——是昨天漏网的刀疤脸手下！

“不许动！”林秀英举枪瞄准，却在扣扳机前看见炮管下露出的导火索——不知何时，敌人在炮架下绑了捆炸药，火星正“滋滋”地往雷管爬。她来不及多想，立刻扑过去用刺刀挑开导火索，却被灼热的火星燎了手背，疼得倒吸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