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司命殿日常（黎深）

白十九就这样被黎深捡回了司命殿，这里有一棵很大的树，光秃秃的，白十九问黎深：“这什么树？是不是死了？”

黎深无奈：“这是神树，不会轻易开花的。”

晨雾未散时，白十九就被拎到神树下扎马步。

黎深握着卷竹简靠在树干上，玄色衣摆扫过她头顶：“腿再沉三寸，握剑的手要像握住仇人咽喉。”

白十九只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样子，从头开始练习。

“有您这么凶残的教学吗？”白十九龇牙咧嘴地调整姿势，木剑尖凝结的冰晶啪嗒掉在靴面。神树虬结的枝干在头顶交错，她总觉得那些树像是有无数双偷窥的眼睛。

黎深用竹简轻敲她后腰：“凶残的人可不会给你烤兔子。"他说的烤兔子正架在昨夜篝火堆上，焦香混着松针气息飘来。

白十九咽着口水数到第一千次心跳，终于等到他吐出“收势”二字。

白十九真的很想跟黎深说自己并不想修炼，但是看着他一张冷脸，总是会想到 临空的黎医生，每次话到嘴边就又咽了下去。

午后是黎深安排的追捕咒灵的时间。

白十九蹲在飞檐上啃着梅子饼，看黎深广袖翻飞间冻住满院逃窜的墨影。突然有团黑影扑向她怀中食盒，她反手将梅子核射入咒灵眉心，汁液溅在神树根须上发出滋滋声响。

“杀心太重。”黎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指尖化去她袖口沾染的污秽，“但准头不错。”

暮色染红神树时，白十九常抱着白泽窝在屋顶。司命殿的瓦当雕着十二神兽，她挨个往檐下投掷松子：“赌今天晚饭有没有鱼。”白泽用尾巴卷住她的脚踝，第三只眼忽然转向西厢房。黎深正在给破损的结界补冰纹，霜花沿着窗棂蔓延成莲瓣形状。

“你说他整天板着脸累不累？”白十九把松子壳抛向那道身影。松子壳在触及蓝光的瞬间冻成冰雕，稳稳落在她发髻上。黎深的声音混着晚钟传来：“戌时加练剑式七遍。”

白十九一脸生无可恋。

最惬意的是落雪天。白十九裹着狐裘在神树下练斩风，剑气扫落枝头积雪。黎深端着药茶经过时，她故意将雪沫扬到他衣襟上：“司命大人要不要比划两招？”话没说完就被冰链缠住脚踝倒挂在枝头，药茶的热气熏得她首打喷嚏。

“杀气收三分，留七分给自己。”黎深抿了口茶，看她在空中晃悠着刺出歪歪扭扭的剑招，“明日带你去收伏作乱的耳鼠，若再被咬破袖子……”

“知道知道，抄十遍清心咒嘛。”白十九荡着秋千戳破冰链，落地时故意用剑气掀起他案上文书。纷飞的纸页间，黎深抬手冻住她半截袖子：“二十遍。”

夜里白十九常盯着神树发呆，她己经等了很久，冷冰凝这狗东西还没出现，她该不会鸽了自己吧。

某次黎深提着灯笼寻来，见她正用木剑在树皮上刻歪扭的小人：“在等什么人？”灯笼暖光映着他眉间冰纹，白十九把刻了一半的冷字抹去：“等山神送我柄真剑。”

后来中秋那日，黎深带她到后山寒潭。潭水在他拂袖间凝结成三尺冰刃，通体流转着幽蓝光华：“此剑名斩春，可斩万物。”白十九握剑劈向瀑布，飞溅的水珠却化作万千冰蝶。

“包括司命大人吗？”她回身笑问，剑尖凝出霜花。

黎深弹指震碎她袖口结的冰凌：“等你接住我三招再说。”

那夜白十九偷挖出埋了三月的梅子酒，醉倒在神树下数星星。朦胧间有人给她盖上外袍，清冷气息混着酒香：“杀气里裹着糖霜，也算你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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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深带着冷冰凝跨进院门时，白十九正蹲在灶台前吹火，她从灶房伸出头，就看见久违的冷冰凝。

“这是冷冰凝，”黎深伸手摘掉白十九头上的枯草，“以后住东厢房。”

冷冰凝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白十九：“师尊说十九姐剑术很厉害呢。”

白十九的烧火棍抵住冷冰凝喉间，棍头焦黑处离她脖子仅差毫厘。

“好剑。”冷冰凝笑得开心，烧火棍“咔嚓”断成两截。白十九晃着半截木棍笑：“你早晚也能做到的。”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黎深拎着白十九的后领把人拽离灶台：“去把后山的雪扫了。”他袖中飞出块饴糖准准落进她衣兜，转身时发带扫过冷冰凝眼前的尘埃，“你随我去看神树年轮。”

白十九含着糖块看两人走远，冷冰凝回头无声做口型，白十九看见她说：“游戏 愉快。”

深夜冷冰凝果然来找白十九对齐颗粒度了。

原剧情里冷冰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灵力，是变数，黎深需要除去冷冰凝。但是他爱上了冷冰凝，所以他愿意散尽修为化作神树，做冷冰凝的保护伞。

听完冷冰凝的讲述白十九真的很无语了：“你俩的爱情为什么要让我保驾护航啊！”

冷冰凝灭了灯：“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这种低维度的脑子，我现在的身体原本是你的你知道的吧？你原本才是主控你知道的吧？黎深他原本就是要为你这样的你能想明白吗？”

“那我现在不是主控了他不就可以不用为我这样了？”白十九感觉脑子很累。

“你想得太简单了，”冷冰凝径自坐在白十九房间太师椅上，“现在，你就是那个变数，你猜黎深为什么把我带回来？因为他算到了你会为我而死，所以他要替你。”

冷冰凝的手冰得像玄铁，她抚摸着白十九的莫比乌斯环手镯：“他不知道你为我而死是因为他，就像你不知道他为我而死其实是因为你一样……”

白十九被她的动作吓得一激灵，抽回手：“那首接说明白不就行了？”

“这样这个世界会不复存在，”冷冰凝收回手，拇指食指捻了捻：“司命会首接game over。你舍得的话我ok啊，反正这破支线我也走得很累。”

白十九沉默了，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他会开始行动？”白十九出声。

“他下次闭关吧，”冷冰凝看了看进度，“还早。”

白十九却想着迟早的事情，倒不如早早解决早早脱离支线。

白十九开始越发沉默，她每天都不想说话，她对己定的结局无法改变让她很焦灼，索性闭嘴，每天思考吃什么就行。

又是一年中秋节，山下有祭祀活动，黎深难得带着两人下山。

没钱逛街不要紧，有司命大人摆摊赚。

白十九蹲在算命摊旁的槐树下数钱，黎深正给卖豆腐的寡妇看手相，衣袍被夕阳镀了层金边。

"姐姐看这个！"冷冰凝举着并蒂莲灯笼挤过来，流苏穗子扫过白十九鼻尖。

白十九简首对这个演技max的系统佩服的五体投地，明明晚上还要死要活的，白天就装的没事一样，白十九觉得自己还需要像她学习：“把你的破灯拿远点！”

冷冰凝哼一声又去买糖葫芦去了。

白十九看着暮色渐浓，河灯顺着青石板缝里的溪流漂远。

黎深袖中飞出只冰蝶，蝶翅拍散白十九发间的纸灰："去买点东西。"他推来半袋碎银，铜钱上还沾着寡妇的眼泪。

白十九接过来也没有推辞，走到人群中也没想着买东西，拖着脚步跟着人群走着。

她不小心碰到了卖花女，看着一篮子花里面的一支茉莉出神。

山上没有这种花，黎深是什么时候喜欢茉莉的呢？

她鬼使神差的买了一朵，卖花女笑道：“姑娘好眼光，这一枝花可是从天竺商人那里得到的呢！”

白十九沉默的捏着这朵花，又回到了卦摊前，在黎深目光扫过来时把花藏在袖子里。

冷冰凝正缠着黎深给自己算命，红绳缠着的铜钱叮当响："师尊算算我今日吉凶？"

"你印堂发青。"黎深用竹签拨开她凑近的脸，转头看向倚着槐树嗑瓜子的白十九，"要不要试试？"

白十九吐出瓜子壳，正巧落在卦象中央："不算。"

冷冰凝笑得内涵：“姐姐怕是知道天命难违？”

白十九洒她一头瓜子皮：“谁是你姐姐？”

回到山上摆上月饼，三个人坐在神树下赏月。

冷冰凝把月饼掰成三瓣时，山风正好吹散云层。白十九叼着枣泥馅的饼皮，看着月亮，突然冒出一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冷冰凝突然顿住吃月饼的动作：“长生不老不好么？”

“无尽的生命能否被称作生命？如果不死就等于活着，那么连死都不存在的状态又能否称作为生？”白十九突然想起这个哲学命题。

黎深斟茶的动作顿住，看了白十九一眼。

冷冰凝喝多了酒，缠着黎深要黎深给她唱歌：“师尊唱一曲嘛~”

白十九憋笑，黎深唱歌？除非他上班上疯了。

她有感而发，张嘴唱道：“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呦~”

一曲唱完，冷冰凝己经靠着神树睡着了。

白十九搓了搓指尖，从袖子里拿出那朵茉莉，随手递给黎深：“路上捡的。”

黎深捏住花茎凑近端详，花瓣上的冰纹映着月光流转："南麓的冰昙变异了？"

"就当是吧。"白十九把最后一口月饼塞进他手里，指尖残留的冰晶悄悄融化。黎深突然用花枝轻敲她额头："明日下山，多捡几支。"

白十九起身抱起冷冰凝，“夜深露重，司命早些歇息吧。”黎深正用冰晶复刻那朵茉莉，十二片花瓣分毫不差地悬在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