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情书与远航（夏以昼）

时间在这些温馨平淡的日子里过得很快，转眼白十九上了初三，夏以昼也上了高二。

某天放学路上，白十九碰见剪了短发的林默。虽然两个人己经不坐同桌了，但是经常有事没事一起聊天。

“林默？你把头发捐掉了？”白十九看着少年利落的短发，衬着林默很清秀，现在谁也不会把林默认成女生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嗯，感觉整个头都轻了好多……”

白十九没忍住笑出声，”现在知道长发女生多不容易了吧？”

林默一只手在自己校服口袋，那是之前白十九帮自己扎头发送自己的苹果小皮筋，他用力摁了摁，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另一只手从书包侧面抽出一个粉色信封，递到白十九跟前，“那个……十九，我之前有临摹过你的侧脸……”林默脸红得像白十九今天上化学实验课见到的酚酞试剂。”能请你……看看吗？”

白十九疑惑的接过，又有点小激动，这可是自己收到的第一封情书！

林默看白十九接过，带着一脸红跑掉了。

白十九捏着情书手舞足蹈的跑回家。

白十九在玄关处就迫不及待拆开，信纸折成剑穗形状，展开后是自己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侧脸。画的背面是工整的楷书：【你舞剑的样子像《卧虎藏龙》里的玉娇龙。周五放学能教你数学吗？】

“玉娇龙是谁？”她嘟囔着把信纸按在胸口，没注意夏以昼的篮球滚到脚边。厨房传来切菜声，白十九把情书藏进《五年中考三年模拟》的夹层，哼着歌转了个圈。

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囡囡今天这么高兴呀？”

白十九赶紧收住笑意，把这张画夹在书本里，跑上阁楼。

夏以昼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没看见白十九。知道她可能在阁楼，刚上阁楼，他正撞见妹妹对着数学书傻笑。冰镇汽水在她指尖凝出水珠，洇湿了数学书扉页，露出半截粉色信纸。

“这什么？”他抽纸的动作带着三分球场抢断的狠劲。白十九扑救不及，眼睁睁看着情书被夏以昼的evol高高举起。

“夏以昼你变态啊！”她跳起来够信纸，湿发甩出的水珠在夕阳下炸成碎钻，”还给我！”

夏以昼单手撑住她额头，视线扫过”玉娇龙”三个字时瞳孔骤缩，”之前帮你挡的情书还不够多？这种拿老电影装深沉的……”他突然顿住，想起昨夜搜索记录里躺着《卧虎藏龙》剧情简介。

“你凭什么管我！”白十九拿着书哐当砸向茶几，”之前？所以之前就有人给我写情书？那些信都是你截胡的对不对？”她视线转了转，指着书柜顶层的铁盒，那是夏以昼号称装”篮球明星卡”的禁区。

少年脖颈青筋暴起，信纸在掌心皱成团，”就凭你分不清套路和真心！”他突然想起上个月在校门口，自己用可乐浇透某男生精心准备的白玫瑰，”这种连你芒果过敏都不知道的……”

“那你又知道什么！”白十九扯开校服领口，锁骨下方的陈年旧伤有点狰狞，”说是保护我，其实就想把我关在阁楼里！”

……

储物柜顶的铁盒应声而落，三十七封未拆的情书如白鸽西散。

三十七封未拆封的情书雪花般散落，每封都标着日期和销毁原因：【xxxx.5.20 字丑】【xxxx.9.1 喷了劣质香水】【xxxx.3.14 数学不及格】……

夏以昼的指尖陷进掌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阻挡早恋，而是在斩杀所有可能带走妹妹的可能性。

白十九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泛黄的信纸展开：【你哥今天又揍人了，不过你给他贴创可贴的样子好温柔】。稚嫩的圆体字旁画着两个火柴人，高个子脑袋上标着”暴躁哥斯拉”，矮个子举着”创可贴圣剑”。

“王浩当年转学，是因为我把他送的情书贴到公告栏？”她声音发颤，”哥，你为什么……”

冰箱发出制冷的嗡鸣，夏以昼在白十九眼里看见扭曲的自己。那些被他篡改的情书、调包的礼物、匿名举报的追求者，此刻化作实体化的锁链缠绕上来。

“因为我害怕……”他扯开领口，锁骨下方的闪电疤痕泛着红，”怕你发现这世界上，有人比我更……”

老式挂钟突然报时，惊飞了窗台的麻雀。白十九在钟响里落荒而逃，情书遗落在地上，炭笔被水渍晕开，化作少年掌心褪不去的墨痕。

那天以后，两个人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仿佛这件事没有再发生过。

奶奶也察觉到了兄妹俩不同寻常的气氛，扶了扶老花镜看着白十九，”和你哥吵架了？”

白十九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没有啊……”

她把电视遥控器捏在手里放大了点声音，电视里章鱼哥来到了没有海绵宝宝的世界，却十分想念海绵宝宝。

奶奶笑着摇了摇头，手里继续给白十九缝校服。

白十九也感觉到了夏以昼态度的变化，奈何白十九在现实世界是母胎solo，神经大条。在游戏世界里一首以为夏以昼不是男主，也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觉得夏以昼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哥哥。好哥哥对自己保护欲占有欲强很正常啊，而且不允许早恋也很正常啊。更何况白十九压根没想早恋。

夏以昼这边纠结过，挣扎过，还是选择把这份感情留在心里。那时候夏以昼不懂，但是有些情绪就是越压抑越无法收场。

夏以昼开始把《中国民航》杂志摊在餐桌上复习，每页起降跑道示意图都被折出锐角。白十九发现他不再抢自己碗里的糖醋排骨，而是盯着波音787剖面图说：“天行航空学院的食堂据说有飞行主题套餐。”

“挺好。”白十九把辣椒油浇在他的清汤面上，“省得你天天管我喝碳酸饮料。”她没看见少年捏着筷子的指节发白，更不知道那些杂志内页用铅笔写着密密麻麻的【safe distance】。

数学月考卷最后一道大题，白十九在坐标系画了架歪扭的飞机。小满传纸条问：【答案是不是（17,19）？】她突然把橡皮擦砸向后排男生的额头——那人刚说了句”开飞机和打篮球哪个更装逼”。

当晚夏以昼房间传来重物坠地声。白十九贴着门缝看见满地的飞行学院申请表，每张紧急联系人栏都空着。少年脚边滚着褪色的创可贴铁盒，里面装着十西岁那年她送的飞行员徽章钥匙扣。

校庆日飞行表演，夏以昼作为学生代表坐进模拟舱。白十九咬着苹果冰看大屏幕，他操作降落时故意擦过雷暴区，机身警报器红光映在观众席。教导主任鼓掌说”艺高人胆大”，只有白十九注意到他后颈的冷汗浸透了制服领口——和那年她食物中毒，他背着她狂奔三公里时的痕迹一样。

“为什么要选最危险的航线？”她在器材室堵住正在换衣服的夏以昼。

少年扯下湿透的衬衫，露出腰间新添的淤青：”提前适应极端情况。”他不敢说这淤青是昨夜在操场单杠上转了37圈离心力训练的结果，就像不敢承认”极端情况”是指未来没有她的每一天。

整理阁楼时，白十九从夏以昼的航空箱底翻出褪色的氟西汀药瓶。生产日期是西年前他们被收养的日子，说明书背面画着两个火柴人，高个子头顶对话框：【飞走就不会弄疼你了】。

当天晚饭时她故意打翻番茄汤，看着夏以昼条件反射般伸手替她挡。滚烫汤汁在少年小臂燎出水泡，他却盯着妹妹毫无波澜的眼睛说：”现在反应速度够报航空特勤了。”

“为什么非要当飞行员？”白十九看着夏以昼站起身收拾残局。

“因为云端没有实验室的监控，也没有……”他咽下后半句，把”……能困住你的我”融进洗碗池的水流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