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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可以
“大家都怕我,躲着我,生怕沾惹上关系,你为什么偏要辅导我学习?”洛锦逢盯着段简之,语气里带着不解,“按你的性子,上次打架时躲在一旁看戏才正常吧?辅导我这种事,根本不像你的作风。”
在他的认知里,人做任何事都带着目的性。就像段简之给他药是因为愧疚,给他奶茶是因为带他去店里吃饭。
可唯独辅导学习这件事,像团解不开的乱麻。
刚开始,他以为段简之辅导自己学习是一种新型的折磨手段。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段简之会不嫌麻烦地从高一的知识开始教他,遇到难题的时候,总是很耐心地解答。就算他解不出来,段简之也不会真的嘲笑他,只是偶尔调侃几句。
这种毫无功利性的靠近,让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洛锦逢感到困惑。
就像天天啃馒头的人突然被塞了块蛋糕,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怀疑蛋糕是否变质。
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竟有些贪恋这点暖意,像冻僵的人靠近火堆,既想汲取温度,又怕被灼伤。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洛锦逢以为段简之不会回答了。
对方却忽然开口:“你不觉得你很有趣吗?一个满身是刺,以为全世界都要害自己的刺猬。”
段简之轻抬眼眸,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说,“还有,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功利,我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探索欲罢了。”
有趣?探索欲?把他的生活当作一场好玩的闹剧,随意摆弄,这算什么?
现在只觉得他自己像个被耍弄的小丑。
洛锦逢最后讥讽地笑,“你们有钱人果然都有一些古怪的癖好。”
“你肯定觉得我在玩弄你。”段简之没反驳,反而首视他的眼睛,“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只是想帮你变得更好?”
“我能变好?”洛锦逢像是听到笑话,“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习惯独自扛事,也习惯被误解。”段简之的声音很平静,“你不需要同情,但该学会相信别人。我看过你填的志愿——医科大学。”
“以你现在的成绩连摸校门的机会都没有。说句实话,你并不是真的蠢,你如果愿意学下去一定能考上,而我,很乐意帮助你。”
他顿了顿,抛出最后一句,“所以,需要我继续辅导下去吗?”
洛锦逢下意识别过头,试图掩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平之前让班里的同学把自己想上的大学写在纸上,那时奶奶病情恶化,他便写了个医科大学。
这不过是他在黑暗中对未来的一点微弱幻想,从未妄想过真的能考上。
如今有个人和你担保如果他认真学习,他就能考上,多荒唐可笑。
但洛锦逢看向段简之那双认真且真挚的眼神,他犹豫了。
或许他真的并不是那么无药可救,或许他真的能拿着录取通知书到奶奶面前炫耀,或许……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洛锦逢的思绪。
本以为是司机,没想到是姑妈宋思慧打来的电话,他有些疑惑,这人在外地出差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刚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宋思慧疲倦的声音:“阿逢,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洛锦逢心虚地低咳两声,姑妈多半是提前回来了。
他猜是宋皎皎经不住盘问,把自己总不回家的事漏了嘴,好在这丫头没把打架的事捅出去。
“能出什么事,这不是忙着月考吗?时间紧任务重我就住赵哥店里了。”
“先前说你朋友生病住院了要照顾,你不回家,我理解,现在又说月考,阿逢,你……是不是又偷偷去打架赚钱去了?”宋思慧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同你说过,这很危险!我知道你是心疼姑妈,但你己经高三了,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我和你奶奶都等着你考上大学。”
先前姑妈在家的时候洛锦逢骗她有朋友要照顾,她就没追究。
不过这次确实没说谎,期间都在认真的学习,但差生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没办法解释。
他只好顺着姑妈的意思:“明白。”
“姑妈不是想管你。”宋思慧顿了顿,语气软下来,“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奶奶交代?钱的事你别操心,有姑妈在,天塌不了。”
她声音带了点试探,“皎皎说你明天放假,我正好有空,带你们去海洋馆玩玩?”
洛锦逢垂着眼,半晌才开口:“不了,明儿我和赵哥约了打球,你和皎皎玩的开心,姑妈,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他疲惫地叹了口气。
宋思慧每次有空都想带他和宋皎皎出去,起初他还跟着,后来他觉得没意思就没再答应。
“车呢?”段简之忽然开口。
洛锦逢这才想起打车的事,点开软件发现司机己取消订单,尴尬地看向他:“我再给你叫一辆。”
段简之望着街道夜色,忽然说:“算了。”
等了一会,洛锦逢都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问道:“什么算了?”
“我没上过网吧,带我去玩玩?”
“什么?”
洛锦逢怔住了,反复在心里嚼着这句话,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沾染凡尘的少爷竟然主动要求去网吧。
他盯着段简之被霓虹灯割裂的侧脸,喉结动了动:“你知道网吧是什么地方吗?”
“又不是没去过。”
“你去过?不会是小挤家那次……”
看着段简之硬撑着面子的模样,洛锦逢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少爷分明是没去过网吧,偏要装成常客的样子。
他再也忍不住,低笑出声。
因面部神经受损,笑得歪七扭八,他索性抬手捂着脸,肩膀却仍止不住地发颤。
指腹蹭过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时,他猛地抬头,撞进段简之微沉的目光里。
霓虹灯在少年瞳孔里碎成星芒,他忽然想起段简之那天在网吧的模样,这少爷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站在烟雾缭绕的机子前,像误入狼窝的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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