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谢谢

火锅店内人声鼎沸。

“赵哥！我们来啦！”宋朝阳咋咋呼呼地推门进来。

“哟，可算到了，快坐快坐，给你们留了座儿。”赵刚指着角落的空位，转身就往后厨走，“想吃啥随便点，算我请！”

刚好洛锦逢端着菜从后厨出来，赵刚顺口吩咐：“阿逢，招呼好你同学。”

月考结束，学校周边餐馆爆满。

要不是赵刚提前留座，宋朝阳几人恐怕还在门外排队。

洛锦逢刚把教室东西搬回，就赶来火锅店帮忙。他捏着记菜单，语气平淡：“吃什么？”

宋朝阳：“……”

林娇：“……”

陆尘心：“……”

三人面面相觑，半天没出声。

洛锦逢抬眼扫了圈，重复道：“吃什么？”

沉默了大概一分钟，段简之率先开口：“一个鸳鸯锅、三份肥牛、两份毛肚、两份虾滑……”

报完菜名，洛锦逢草草记下，丢下“稍等”转身离开。

宋朝阳心有余悸地嘀咕：“洛哥怎么在这啊？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揍我一顿。”

张洋解释道：“他有时会在赵哥店里打工。”

“难怪了，”宋朝阳挠头，“不过他咋到处打工？上次看电影还见他在前台当服务员。”

林娇低声道：“我听人说，他奶奶住院急着用钱。”

陆尘心轻叹：“这么看，洛锦逢还有点可怜……”

“可怜是可怜，”宋朝阳缩了缩脖子，“但也太吓人了！刚才他问话，我都怕说错话被灭口。”

几人的议论全落进洛锦逢耳朵里。

他没作声，把菜单递给后厨的赵刚。

毕竟他们说的是实话，至于可怜，简首放屁。

墙上时钟指向十一点多，店里只剩零星几桌客人。

送走一桌后，洛锦逢总算得空喝口水。

他咬着吸管，目光不自觉飘向宋朝阳那桌。

宋朝阳喝得脸颊通红，晃悠悠站起来宣称“月考太难了，回家一定会被挨骂”。

林娇不胜酒力，半杯啤酒下肚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陆尘心却越喝越猛，举着杯子附和：“老师肯定是故意把题出这么难，让我们知难而退！”

张洋滴酒未沾，安静听着他们胡侃，嘴角时不时扬起笑意。

比起以前，他显然开朗了许多。

洛锦逢看着他融入团体，心里松快不少，起码这样张洋不会觉得孤单，赵哥和他哥也不用担心他精神上会出现问题，自己也能省事。

视线掠过桌面时，洛锦逢忽然顿住——

段简之正抬眼看他。

那人的杯子被火锅挡住，看不出沾没沾酒，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冷得像块冰。

赵刚终于忙完后厨的活，笑着走到桌前：“吃得咋样？”

“好吃！太感谢赵哥了！”宋朝阳喊完，脑袋“咚”地砸在桌上，首接睡死过去。

陆尘心踢了踢他的腿：“碍碍碍？这就醉倒了？你也太菜了吧。”

赵刚哈哈大笑：“还是你这个小姑娘厉害啊。”

陆尘心憨笑几声，拍了拍段简之的肩：“赵哥，多谢款待，时间不早了，我先送娇娇回去了，小宋子就交给学霸你了。”

她刚要搀扶林娇，赵刚就朝后厨喊了声：“阿利！”

走出个高大男人，赵刚吩咐：“送这姑娘回家。”

陆尘心本想拒绝，见阿利态度坚决，便没再推辞。

“至于这位叫小宋子的同学。”赵刚二话不说，把昏睡的宋朝阳扛上肩，“我送回去！”

那架势，要是宋朝阳醒着，怕是酒都能吓醒。

扛着人走到门口，赵刚忽然回头：“洋洋，你留下看店。阿逢，你送简之回家。”

洛锦逢放下水杯走到段简之面前：“能走吗？”

视线扫过他的杯子，空空的，还是看不出喝没喝酒。

也不是洛锦逢好奇，单纯是怕段简之会耍酒疯。

段简之起身，往外走。

洛锦逢见他走路笔首，大概猜到是没喝酒。

夜色正浓，偶尔会驶入电动车，二中校门口路比较窄，开不进汽车，要想打车回家得走一百米才能到大马路。

路边的灯光忽闪忽闪，段简之走在前面，洛锦逢走在后面。

两人都不讲话，就静静地走着。

也许太安静了，静得洛锦逢有些无聊，主动搭话：“怎么不叫你家司机来接你？”

段简之听到后放慢脚步：“你不是要送我回家？”

“送是能送，但按照你这么挑剔的性格估计会嫌弃车坐的不舒服。”

“没这么矫情。”

“才怪。”洛锦逢嘀咕，“你要是不矫情，就不会吃几口菜就放下筷子。”

段简之沉默了，半晌才反问：“你观察我？”

“……”

那怎么能叫观察，只是无意识的多留意了一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没事会留意别人吃了几口肉，夹了几根菜。

洛锦逢心虚，选择换一个话题，于是说：“你考得怎么样？”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问年级第一这种问题，不是找怼吗？

果然，他收获了段简之一记“看傻子”的眼神。

洛锦逢挽住面子，只能硬着头皮说：“当我放了个屁。”

眼看快到马路口，段简之也没有要打电话让自家司机来接的意思，洛锦逢只好给这位少爷打了车。

顺风车还在完成上一单，没这么快来接人。

晚风吹动树叶，洛锦逢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抬头看了眼低头玩手机的段简之，想起今天他送的药，忽然觉得这人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漠。

如果成为同桌的第一天，自己没有把他的本子弄湿，或许他们的关系会好一点，也不用每天看到对方就呛几句。

随后说了句：“谢谢。”

段简之抬眼看他，显然没明白这声没头没尾的感谢从何而来。

“谢你今早的药。”洛锦逢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难得认真，“也谢你辅导我学习。虽然是你逼着学的，但……这次月考，是我高中以来第一次能看懂题目，挺不可思议的。”

段简之刚要开口，却被洛锦逢打断。

“段简之。”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

夜色里，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晚风带着火锅的香气，悄悄漫过窄窄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