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奶茶杯底的心事

圣诞节的铃铛声在走廊回荡时，我拆开小钰送的礼盒，草莓味的雪花酥甜得发腻。他在贺卡上画了只戴围巾的企鹅，歪歪扭扭写着“今年也想和你分享所有甜味”。可当我把亲手织的围巾塞进他书包时，瞥见教室后门闪过一抹碎花裙摆——那是隔壁班叫小悦的女生，总在课间捧着习题本来问小钰数学题。

元旦前夜，小Z突然把我拽到操场角落，冻得通红的鼻尖首冒白气：“你没发现吗？最近小钰总往小悦的储物柜塞东西。”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张模糊的照片，小钰正把包装精美的礼盒放进走廊尽头的柜子，暮色给他的背影镀上层温柔的光晕。我盯着照片里他弯曲的手指，想起上周我感冒时，他也是用这样小心翼翼的姿势，把姜茶放在我桌上。

情人节那天，我在教室门口撞见小悦。她怀里抱着两杯奶茶，珍珠在透明杯壁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柠姮燕，你知道小钰喜欢什么口味吗？”她睫毛轻颤，“我想谢谢他帮我补习。”风卷起她的长发，发梢扫过我手背，凉得像冬夜的霜。

“可能......草莓味吧。”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记忆突然闪回初雪那天，小钰顶着一头雪花跑到我面前，耳朵冻得通红：“找遍整条街才买到你爱的草莓大福！”此刻小悦眼中亮起的光，和当时他望着我时的眼神，竟如此相似。

放学时，我故意绕到储物柜前。透过玻璃，我看见小悦的柜子里躺着杯奶茶，杯身上贴着便利贴，字迹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倾斜弧度：“天气冷，趁热喝。”而我的储物柜里，只有盒落了灰的润喉糖——那是上个月我感冒咳嗽时，小钰塞进来的。

深夜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小Z发来消息：“亲眼看见他给小悦送奶茶了。”配图里，小钰站在小悦教室门口，白衬衫被夕阳染成蜜糖色，奶茶杯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的侧脸。我盯着照片，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约会也是在奶茶店，他紧张得打翻半杯珍珠，最后把自己那份全推给我。

第二天清晨，我在校门口等到小钰。他手里提着两份早餐，见我时眼睛亮起：“给你带了蛋黄酥......”“我们分开吧。”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举着早餐的手僵在半空，包装袋里的豆浆晃出涟漪。

“为什么？”他追上来抓住我的手腕，“是因为小悦？她只是普通同学......”“普通同学会互送奶茶？”我转身时，书包带勒得肩膀生疼，“就像当初你让她来问我是不是你女朋友那样，只是玩笑对吗？”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次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我盯着他颤抖的睫毛，想起无数个他偷偷看我的瞬间，那些被我当作独属温柔的目光，或许也曾落在别人身上，“小钰，我宁愿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

春雨来得猝不及防，淋湿了他手中的早餐袋。豆浆混着雨水漫过他的鞋尖，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指节冷得像冰：“那天她帮我捡起了掉在雨里的笔记本，我只是想道谢......”“所以要送奶茶？”我抽回手，“就像你当初送我牛奶那样？”

他张了张嘴，最终松开手。书包带从我肩膀滑落，掉在积水里。我转身跑进雨幕，听见他在身后喊我的名字，声音被雷声劈碎。雨滴砸在脸上，咸涩的味道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后来再遇见时，我们总会默契地错开目光。小悦依然会在课间来找小钰，而我和小Z组队打游戏的笑声，也总能盖过走廊里细碎的议论。只是每次路过奶茶店，闻到草莓味的香气，我都会想起那个被雨淋湿的清晨，想起奶茶杯底没说完的心事，如何化作了青春里最锋利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