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线

凤仪宫，椒房殿内熏香袅袅。皇后沈清漪斜倚在凤榻上，听着心腹太监小李子低声禀报：凝辉堂份例被克扣后生活清苦，德妃遣彩霞探视无功而返，温家内部进行了一场严厉清洗……一丝快意如同清泉，暂时冲淡了她心中因温家沉默和皇帝静观而积郁的烦闷。

“哼，德妃倒是殷勤，可惜，碰了一鼻子灰。”皇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温家……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断得倒快。” 她端起手边的雨过天青茶盏，轻轻撇去浮沫，眼底的冷意却未消散。温家的“干净”非但没能让她安心，反而像一根刺，扎在心头，让她隐隐觉得对方是在憋着一股更大的劲。皇帝的“静观”更让她捉摸不透。

“储秀宫林婕妤己在殿外候着了。”青露轻声通传。

沈清漪敛去眼底的寒意，瞬间换上一副雍容端和的面容：“宣她进来。”

林佳意身姿袅娜地走进殿内，她穿着一身水碧色宫装，衬得肌肤胜雪，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惹人怜爱的怯弱。她盈盈下拜，声音如黄莺出谷：“臣妾林佳意，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快起来，赐座。”皇后笑容和煦，示意青雨搬来绣墩。“林婕妤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

“回娘娘，臣妾一切都好，全赖娘娘庇佑。”林佳意落座，只挨着半边凳子，姿态谦卑。她抬起眼，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盛满了仰慕，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与共鸣：“只是……只是臣妾每每听闻温嫔娘娘昔日……的言行，便为娘娘感到不平。娘娘母仪天下，仁德宽厚，却要……”她恰到好处地住了口，未尽之意不言而喻，既表达了对皇后的忠心，又暗踩了温婉清。

皇后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心中了然。她伸出手，亲切地拍了拍林佳意放在膝上的手背，触感微凉。“好孩子，难为你如此懂事，深明大义。” 她语气温和，如同长辈，“这后宫啊，最难得的就是像你这般心思通透、知道分寸的。”

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感慨：“说起来，皇上近来政务繁忙，本宫瞧着，似乎唯有品一盏新贡的‘碧螺春’时，眉宇间能舒展片刻。那茶芽细嫩，汤色碧清，带着江南山野的清气，确是好东西。” 她端起自己的茶盏，又似随口提及：“前几日本宫路过御花园西角，见那几株新移来的‘绿玉牡丹’开得正好，层层叠叠，碧如翡翠，倒是稀罕。可惜本宫身为皇后，诸事繁杂，倒难得有闲暇去赏玩了。”

林佳意的心猛地一跳，如同揣进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皇后的话语如同明灯，瞬间照亮了她眼前的路！碧螺春、绿玉牡丹、御花园西角……这分明是在给她制造“偶遇”圣驾的天赐良机！她强压下心头的狂喜，脸上飞起恰到好处的红晕，眼中闪烁着感激与受宠若惊的光芒，再次起身深深拜下：“臣妾……臣妾谢娘娘指点！娘娘恩德，晚意没齿难忘，定当……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娘娘期望！”

沈清漪微笑着颔首，看着林佳意带着难以抑制的雀跃告退的背影，眼底的温和瞬间被一片冰凉的算计取代。扶持林佳意？她沈清漪从不做无本买卖。此女有野心，有姿色，也够机灵，正是上好的棋子。其一，将她送到皇帝身边，成为自己窥探帝心的“耳朵”和“眼睛”，尤其要探明皇帝对温家、对冷宫里那个女人的真实态度。其二，用她的新鲜和柔媚，分薄德妃、贤妃，甚至其他可能冒头的新宠的恩宠，维持后宫的“均衡”。其三，若她真能得宠，日后便是对付温嫔、或其他不听话妃嫔时，一把趁手且不易脏了自己手的刀。林佳意眼中的野心，她看得一清二楚，而这野心，正是她沈清漪最好驾驭的缰绳。储秀宫中，林佳意对镜梳妆，指尖抚过自己清丽的脸庞，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精心策划着即将到来的“御花园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