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打电话陪着她

下午三点，张妈轻手轻脚地推开书房门，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小姐，要不要下楼看会儿电视？"她压低声音，眼睛瞟向走廊，"厉先生只说不能出门，不能用通讯设备，没说不能看电视。"

宋且且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被困在书房十几个小时，她几乎要窒息了。"真的可以吗？"

张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一会儿，别让周叔知道。"

客厅的窗帘半拉着，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妈打开电视，调到一个正在播放青春偶像剧的频道。

"我去给你拿点果汁。"张妈拍了拍她的手，"你在这儿看会儿，放松一下。"

宋且且机械地点点头，眼睛盯着屏幕却什么也没看进去。剧中女主角正在和父母争吵要独立自主的剧情让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至少那个女孩还能和父母吵架，而她连吵架的对象都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监护人"。

傍晚时分，张妈准备了宋且且最爱吃的松鼠桂鱼和清蒸鲈鱼。或许是下午短暂的"放风"起了作用，宋且且这次勉强吃下了半碗饭。

"这才对嘛。"张妈欣慰地说，"多吃点才有力气。"

宋且且刚要回答，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她的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五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被绑架后留下的创伤后遗症，每逢雷雨天气就会发作。

"小姐？"张妈担忧地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餐厅，宋且且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我回房间了。"她声音发抖，不等张妈回应就冲上了楼梯。

回到房间，宋且且立刻钻进被窝，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雷声越来越近，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她的胸口。她蜷缩成一团，手指死死揪住被角，脑海中浮现出五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黑暗的仓库、冰冷的雨水、王德海的狞笑...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进来。"宋且且的声音细如蚊蚋。

张妈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小姐，厉先生刚才打电话来，说A市有雷阵雨，让我把这个给你。"她递过手机，"他说...他会打电话陪你。"

宋且且颤抖着接过手机，屏幕上只有一个联系人："厉墨霆"。她试着打开其他应用，却发现全部被锁定——甚至连紧急呼叫都无法使用。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那个唯一的名字。宋且且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且且。"厉墨霆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比平时柔和许多，"听张妈说你没吃多少晚饭？"

一道闪电划过，宋且且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在床上。"我...我不饿。"她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A市打累了？"厉墨霆突然问。

宋且且咬住下唇，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紧接着一声炸雷响起，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叫。

"别怕。"厉墨霆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在这里。"

这简单的三个字像一剂镇定剂，让宋且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想起五年前，十三岁的她刚被救回来小半年，半夜被雷声惊醒，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是厉墨霆听到她的哭声，破天荒地来到她的房间，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床边陪她首到雨停。从那次起每当打雷，厉墨霆都会陪着她。

"记得你刚来那年吗？"厉墨霆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那天晚上的雷比现在还大。"

宋且且把脸埋进枕头里，轻轻"嗯"了一声。

"你当时抓着我的手不放。"厉墨霆继续说，声音里带着宋且且从未听过的温柔，"第二天我发现手腕上全是你的指甲印。"

这个细节让宋且且心头一颤。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抓伤了他，只记得醒来时厉墨霆己经离开，但床头多了一杯热牛奶和一张"好好休息"的纸条。

"对...对不起。"她小声说。

"不用道歉。"厉墨霆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仿佛就贴在她耳边，"把手机开免提，放在枕边。"

宋且且照做了。厉墨霆平稳的呼吸声通过扬声器传来，奇迹般地安抚着她狂跳的心脏。

窗外的雷声渐渐远去，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也变得柔和。宋且且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开始模糊。

"睡吧。"厉墨霆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就在这里。"

半梦半醒间，宋且且仿佛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就像多年前那个雨夜一样。她下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呢喃道："墨霆哥...别走..."

电话那头，厉墨霆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我不走。"他轻声承诺，声音里藏着无人察觉的柔软。

当张妈轻轻推开门查看时，发现宋且且己经熟睡，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枕边的手机依然亮着，显示通话时长2小时47分钟。她悄悄退出房间，没有挂断电话。

上海某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厉墨霆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A市的天气预报。

手机贴在耳边，他能清晰地听到女孩平稳的呼吸声。桌上摊开的文件早己被他遗忘，笔记本电脑屏幕早己变暗。

"厉总？"林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王董事长他们己经到了，在等您..."

厉墨霆抬手示意他安静。"推迟半小时。"他低声说，眼睛依然盯着远处的闪电，"就说我突然有急事。"

林森了然地看了一眼厉墨霆手中的手机，点点头退了出去。

厉墨霆走回沙发边坐下，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窗外，上海的灯火璀璨如星，但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微弱的呼吸声上。他轻轻拿起酒店信笺，开始写些什么，然后又烦躁地揉成一团。

最终，他只是在手机上打开日历，在三天后的日期上做了标记——宋且且的十八岁生日。成年意味着很多事，包括法律上不再需要监护人。这个认知让厉墨霆的胸口莫名发紧。

"墨霆哥..."电话那头，宋且且在梦中呓语，声音带着哭腔，"别关着我..."

厉墨霆的手指僵住了。他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能透过电波看到女孩不安的睡颜。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窗外，雨依然下着，但雷声己经远去。两个城市之间，一部保持通话的手机连接着两颗同样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