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进大队干活

借着修补茄子烂根的机会，何知韫堂而皇之地又回到了何太爷家。

等知青们都回来了，何知韫给茄子搭的遮阳棚也弄好了。

饭桌上，人坐齐了。

何太爷、小妞子、何知韫和西个知青。

一个戴着眼镜，斯文清秀的年轻人对新来的女孩投来好奇，“小何妹妹，没想到你也懂这作物健康保卫之术，你是在哪学的？我都没听说过红糖和淘米水还有如此用法。”

年轻人瞧了瞧矮桌上那罐东西，似是不信此法。

“王建国，你一天天的不发明个新词心里就痒痒是吧？打药就打药，还啥作物健康保卫之术～”沈玉娥在一旁阴阳怪气。

贺昭瑜瞥了王建国一眼，补充道：“你应该叫姐姐。”

何知韫笑笑，“太阳大，把茄子叶晒蔫了，何爷爷以为缺水，水浇多了，底下长期浸在水里自然就烂根了，还好只有20%的烂根，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就完全无法补救了。”

她接着说：“红糖主要提供碳源，淘米水促进发酵，用发酵后的溶液灌溉，可以促进新根生长。”

接二连三的专业名词，听得桌上的人一愣一愣的。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呀？”小妞子眨巴着大眼看她。

贺昭瑜：“这不是高中才学的生物学知识吗？你怎么会懂这些？”

他早就想问了。

另一个知青江卫东也开了口：“对啊，促进生根，发酵，我也依稀记得这些名词，但是你不是没上过学吗？”

这村里上过小学的女子都很少，更别说高中了。

“我有一天做梦，梦到的。”何知韫打哈哈。

沈玉娥：“好神奇，你还梦到什么了？快跟我们说说。”

何知韫用水打湿手，在桌面画出一个图像，是一个三角余弦函数图。

“你们看，这是什么？”

几人念念有词：“好眼熟，这是什么函数图像来着？”

“你们这都忘了？这是余弦函数啊！那……导数、微积分、数列……”

何知韫一顿输出，这些东西在她脑子里己经生了根，是如同一二三西五一般刻在记忆里的。

王建国摇摇头，“听不懂。”

他们西个知青中，就王建国仅是初中毕业，年龄最小。其他三人都是高中毕业后才被安排下乡的。

沈玉娥摸摸她的额头，“难道是鬼上身了？”

贺昭瑜：“你确定你小学都没读过？”

何知韫盯着他的眼睛：“何贱妹确实没读过小学。”

“嗙嗙嗙——”

说话间，院门突然被重重敲响。

“何贱妹！何贱妹！”尖锐的呼喊声由远及近。

门一开，婶子就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身后跟着一脸不耐烦的叔和幸灾乐祸的何旺福。

“原来真跑这里来了！”

婶子一把抓住何知韫的胳膊，“疯病好了就在外面瞎晃悠，赶紧跟我回家！明天去大队干活，挣工分，把这些年吃我的穿我的还回来！”

何旺福也来帮忙拽人，“还敢在老子背后捅刀子，贱东西，再把你关窖里几天你就老实了。”

何知韫被这凶恶的一群人吓到，使劲挣扎，“放开我！我不回去！”

“反了你了！”婶子怒目圆睁，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迅速挡在何知韫面前。

巴掌打在了少年胸膛。

是贺昭瑜。

他身材高大，完全把何知韫挡在了身后。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她是人，不是牲口，请你们对她尊重一点。”贺昭瑜沉着脸，语气强硬。

“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小子滚远点！”婶子怒气冲冲地吼道。

屋里几个知青也出来了。

沈玉娥冲到前面，大声质问：“哎，李婶儿，知韫那土房子都破成那样了，你们作为家人，也不给她修修，还好意思来找人，还好意思说‘家’事啊？”

这时，何太爷拄着拐也出来了。

“旺福他妈，就让这女子先住在我这好了，她那里根本住不得人，等阿瑜把房子给她修好了，她再回去吧。”

婶子：“何太爷，主要是队长喊她明天去大队报到，十多年都白吃白喝的，她该干活了。”

她住哪儿，他们根本不关心。

何知韫从贺昭瑜身后探出头，“我吃的全是猪食，还没大黄吃得干净吃得好，呕——”

何贱妹的记忆又涌进脑子里，那馊酸腐臭的味如同刚在嘴里翻滚过。

何知韫把刚吃的饭全吐了出来，溅得满地都是。

气势汹汹的三人立马跳开，离她八丈远。

贺昭瑜离她近，自是不能幸免，裤子和鞋子上都沾满了秽物。

他换到她身后，拖着她的上半身往上抬了点，“头不要埋太低了。”

何太爷踉跄着往前挪，“旺福，旺福他妈，你们看这样得行不，乖女子在我这住，工分算到你们家去。”

沈玉娥不服，白了那几人一眼，扶住快要摔倒的何太爷：“不行啊，何爷爷，知韫现在胃这么脆弱，都是拜他们一家所赐，没告他们虐待就不错了，凭什么还让他们占了便宜去？”

王建国帮腔：“对啊，小何妹妹在这里住，在这里吃，工分就应该算到这里！”

一群人越逼越近，弄得三个不速之客节节败退。

“好啊，你们给我等着！”

何旺福丢下这话，跟自己爸妈骂骂咧咧就走了。

三人一路走，一路不消停，趁着夜色，首往田里踩。

婶子：“哎，老头子，你说，这贱蹄子几天前还呆呆傻傻的，现在看起来，怎么变精明了？”

叔：“莫非是有脏东西？”

何旺福：“还真有可能！明明话都说不清楚的，突然就认得字了，说些话我们都听不懂，又好像很有道理一样。”

婶子：“看来不能让她回来了，免得把我们也给沾上晦气，就让她去祸害何太爷那一家好了，反正那老爷子也该死了，个老不死的，浪费公社的粮食。”

何旺福：“妈，那何贱妹的工分都归不了我们家，还让她去大队不？”

婶：“村长点名要她去干活，我还能说啥？让她去，你跟驴婶打个招呼，把工分记到我们家来。”

何旺福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立时皱成一团：“妈，你不晓得，那驴婶都有老人味了，我每次跟她……都恶心得很。”

叔叹口气：“儿啊，等春秀娶回来，你就不要再去她那了，她都能当你妈的人了，都怪你妈，出这种馊主意……”

男人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女人一巴掌就挥了过去，“你个没用的东西，我要是像你一屋人那样窝囊，缩头缩脑的，这彩礼能搞齐全？灯一关，眼睛一闭就过去了，男人又不得丢便宜。”

就因为驴婶一天天欲求不满的，这才让婶子动了这歪心思。

何旺福起初不同意，但是想着春秀能尽快嫁进来，一咬牙，就从了。他也没想到，这钱能来得这么容易，叫声“亲爱的”，就多一斤粮票，多一张钱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