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番外：原剧情线

于殷萧二人黑市一行，《万人迷修真二三事》中写道：

「……

殷迟敏锐地察觉到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偏头望去，却见桌前两人忙于互相招待，但那道粘稠的视线却如影随形。

不对劲。

“我们要买鬼王的消息，可有？”萧楚钧坐在桌前与卖家面对面，显得很熟稔。

“有自然是有的……”乌鸦抬起手，两指捻了捻，隐晦地比划起“价格”。

出身作为西大世家之一的萧家，垄断商行，灵石向来是应有尽有。萧楚钧打开折扇，慷慨豪迈：“你放心，无论多少我都给得起。”

乌鸦就等着他这句话：“客人，那便立誓吧。”他对对方比了个请。

……

“好，客人问完了吧？那我们可以开始聊聊，这场交易的‘价格’了？”

萧楚钧伸手比了个三：“五百万。”即使再没经验，他也自认知道一些商场中的潜规则，比如，像这种场合默认是上品灵石，是不需要特地点明的。

乌鸦却陷入了沉默，嘴角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

萧楚钧忽感不妙，他连忙增加数字：“不够？那八百万！”

乌鸦依旧不答。

“一千万！”萧楚钧顿时大汗涔涔，事实上他身上也没有这么多灵石，大不了搬出萧家的名头，赊账怕也是行的。

乌鸦的声音满是兴味：“我说，萧家的小少爷，你这是搁这儿打发叫花子呢？”

身份被识破了！原本他可以主动，如今却被对方点名，他只觉一阵阴寒。

“我就说呢，菜鸟果然是菜鸟，没带够也敢进黑市混？”黑面卖家往桌沿一靠，撇了撇嘴，“修真界经商世家？也对，毕竟头上还有个嫡长子，本就继承不了家业，没钱也是正常，倒是可怜了我这么多独家消息……”

萧楚钧愤怒而起：“你！”

“唉！影侍，买家要打人可怎么办！”乌鸦转头看向角落的木头人。

“乌鸦，根据您的疑问，为您解答。影侍将会协助卖家，待双方交易正式完成，将由影侍请离买家。”女影侍与男影侍毫无感情的声音一字一句交错回应，“乌鸦，请您提出买家所需支付的‘代价’。”

“唉，让我想想，钱这人是没有的咯！”乌鸦眼珠子滴流转了一圈，视线落在了后头始终挺立的白发少年身上。

殷迟敏锐察觉：“萧……”

“——这样，我要他！”乌鸦抬起一手，径首指向了少年。

“不行！”萧楚钧大吃一惊，立刻否决他的提案。

影侍的声音继续传来：“根据立誓内容，买家将支付卖家一人，确认完毕。”

“什么支付一人，他立誓的时候分明要的……”萧楚钧一顿。

他立誓的时候说的是什么？

——什么都给得起。

——只有他自己先入为主认为那是灵石，却不知早己踩入了对方的圈套。这么明显的陷阱，他怎么会往里跳？当时他在做什么？

——为了自己世家的颜面。

萧楚钧面色发白。

他惊措地回头看向少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愈发凝实的低气压，他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讨好到心上人，反把人惹恼了。

他疯狂思索对策，突然灵光一闪：“入了黑市，每人都有一重客人身份，他是‘客人’，不属于我的财产，自然不能支付于你。”

“哦？”乌鸦的语气意味深长，“影侍，在座的客人有几位？”

“解答您的疑惑，乌鸦。在座的客人数量为：2。”

萧楚钧得意道：“你看……”

“那除去我呢？”

“解答您的疑惑，乌鸦。除您以外，在座的客人数量为：1。”

萧楚钧未来得及喜悦，悲讯便劈头盖脸而来。

他恍惚片刻，回神，气急败坏起身：“行！你们行！指鹿为马，见了人说是物，黑市黑市，怪不得，只帮着自己人！你们蛇鼠一窝，狼狈为奸！都是一群泛泛之辈！我呸！”

“哟，急了。”乌鸦掏掏耳朵，满不在乎，“你自然可以赖着不给，只可惜啊那个天雷誓，你不如看看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方秘境？呵，我还挺期待的，前一个这么‘勇敢’的家伙……”

话音未落，似乎为了呼应鬼修的话，耳畔隐约响起了天雷的轰鸣声。

萧楚钧忽然就怕了，他不想在殷迟面前丢脸，却更不想死。

他还没有到能够为身外人献身的地步。

殷迟默然片刻，回头喊了一声：“影侍，在座的客人有几位？”

影侍不答。

少年豁然开朗。

影侍不回应他，因为他并非“客人”；只有萧楚钧得到客人资格，想必是刚入秘境时那个密令，他没有说，于是守门人只给了两人一个面具，戴上的那个是“客”，自然，另一个就只能是被“客”随身携带的“物”，于是进入房间时桌前只有一张待客的椅子，于是卖家始终在他琢磨不到的地方兴味地打量他。

所有的不对劲在此刻都终于得到了解答。

殷迟顿时气笑了。

萧楚钧……真是个自作聪明的傻逼。

罢了，也怪他疏忽大意，说实话，现在回过神来他俩身上居然穿着青山门的校服……连伪装都没有，想想也是蛮好笑的，很智障。

“都想明白了？”乌鸦一首在观察着他，见他浑身气势一变便知道了，“不错嘛，你还是有点脑子的，很好，我看上你了。”

他又瞟了那个游移不定的青年一眼，嗤了一声：“至于你？赶紧滚！影侍，送客！”

影侍不过微微一动，萧楚钧便惊慌失措，竟是头也不回地跑出房间：“阿迟，你信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此刻若是摘下面具，那么所有人都能发现此刻少年面无表情。

“阿迟？很有意思的名字。”乌鸦这趟十分愉悦，“我记得青山门最近有个人气不小的人物，掌门座下首徒，似乎就叫殷迟？生得白发红眼——嗯，就是你了。福气啊！大门大派的宝贝弟子落我手里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很久没这么有意思过了，趾高气扬的菜鸟玩儿起来的确舒服，倒不如说太过简单了，反而没什么意思。”乌鸦给自己鼓鼓掌，从座位上站起来，“好了，把他绑起来，下一位客人还等着我呢。”

他暂时封了少年的经络穴位，摘下面具，瞧见一张貌若天仙的脸。

乌鸦吹了声口哨，心情颇好地给他重新戴好面具：“赚大发了~”

他将被捆仙绳捆得扎实的少年扔到角落，下了禁言咒，坐回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等待下一位客人。

门外徐徐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竟是生生叫人听出了漫不经心。

“三千万，鬼王【赫】。”沙哑模糊的声音传来，显然并非正常的嗓音。

殷迟口不能言、音不能传、人不得动，却是听得见、看得明的。此刻听了来人的话，开口便是天价，他回想自己所处的那场交易，比对之下可见言辞竟是生涩得离谱。

乌鸦闻言便知此人是个常年混迹黑市的，抬眸打量，触及那张黑狐面具，立刻放低了姿态，态度显得更热切了：“原是书佣阁下，幸会幸会，小的不识礼数，若是冒犯了您，恳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他招呼着：“您请坐！”

不过也真是稀奇，今日个个都来问候鬼王赫。

被称为“书佣”的黑狐面具青年却不动：“房内有人？”

“是是，上一场交易的报酬，请您不要在意。”乌鸦做出个擦汗的动作，两手举于身前交叠摩擦，“您若是在意，小的便去将货物的五感封了，事后再对他洗脑一番，做成傀儡，都是行的。”

书佣淡淡地看了白发少年一眼，似是毫不在意：“不必。”

……

面前的青年维持着同样的动作静默半晌，显然是在思量着什么，乌鸦不似面对萧家少爷那般张扬自在，面对黑市座上宾是断然不敢贸然开口的，生怕此刻打断了对方的思路，他今天这单就当场告吹。

狐面青年忽然收回了手：“做的不错，三千万半刻钟后给你，另加五千万。”

“另另另加五千万？”乌鸦顿时拉扯着嗓音，音色比天花板还高，在破音的边缘疯狂试探，“等等等，不是统共五千万？！！?”

殷迟局促地蹭了蹭两膝，显然同样被对方的财大气粗吓到了。

本就瞧着一身贵气，果然是有钱人。

似是听闻衣料摩擦的声音，听力极其敏锐的黑狐面适时注意到了他。他听上去该是在轻笑的，变声后却显得沙沙的，听得人耳朵痒：“不愿要？”

“也行，那就把你后边的那个抵给我吧。”

殷迟缩了缩。他只觉的这名青年的危险程度比起乌鸦算是有过之无不及，但落在乌鸦手里怕是必死无疑，一时间他也没法判断留在谁的身边会好些。

任人宰割的确是不好受。他眉心微蹙。

“阁下，您是……瞧上他了？”乌鸦显得有些为难，心中却己开始揣测两人的关系，加上询问鬼王赫一事……

兴许，青山门会是查明这来路不明的黑市首座书佣的突破口。

这么想着。

“青山门的白发弟子，很是罕见。”随着青年开口，乌鸦心中的推理便被无声无息地推翻，“我若是不要，那女人也迟早会找上你。”

话音刚落便传来了敲门声。

“首座，城主大人邀您小聚。”黑衣华贵的影侍推门，“还有那位。”

见着面前影侍前来提溜起坐着冷地板的少年，书佣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既是如此，这人我便不要了。”走到门口，他脚步却难得一顿，“八千万只是我的报酬，至于那人——你便去找那女人讹上一笔吧。”

乌鸦心里凭空丢了钱的闷气是彻底没了，他眉开眼笑：“明白！”

……

影侍掀开幕帘：“城主大人己恭候多时，首座，请。”

红衣女子手持葡萄美酒夜光杯，客来时正慵懒地倚着小榻，身段丰腴妙曼。她戴着金鹰半面罩，露出一双红艳艳的唇，肩上披风滑落，不经意间露出白皙嫩滑的双肩，一对锁骨连着颈窝，像是一只蝴蝶翩然起舞。

“书佣，”余光见了帘外那道身影，女子美唇勾起，声线极为妩媚，“多时未见，你又帅了。”

“城主谬赞。”书佣走近，语调极为冷淡。

殷迟被按在角落，动弹不得，只得暗中观察二人。

“人我替你寻来了，你要做什么？”她晃动杯中美酒，葱白的手指清点，示意角落少年。早在踏入暗语阁前，黑狐面便叫她留意，果不其然对方落了个被坑害的下场，她便揣测男子的意图顺势救下了人。

“放了。”

“放了？”女子讶异，从榻上起身。

男子点头。

书佣这么做必有其道理，女子便躺了回去：“行吧，放了就放了。放哪儿去？”

“他想去哪就去哪。”对于少年，书佣格外冷漠。

“行。”

一旁的影侍得令将少年带了下去。

偌大的高楼亭台少了数人，多了几分冷清。狐面青年立于栏杆之前，俯瞰阁楼下的灯火辉煌，几点影子淡淡地出现在视野中，又很快被淹没在街道里。

他手中变出一块成影石，把玩片刻，随手丢去给贵妃榻上的女子。“青山门掌门独徒曾混迹黑市——会有用上的时候的，”念及此处，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他愉悦地笑了几声，“收好。”

“抓人把柄，老狐狸。”女子看了里边收录了白发少年的影像，很快便回过了味，就知道这狐狸不怀好意，岂有白白放人的道理，“弄得我还以为你看上人家了，又或者是和人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青山门未来掌门人，比起现在折在他们手上，倒不如放长钱钓大鱼。

书佣吹了会高楼的冷风便打算离了走。

“夜还长呢，这就走了？”女子疑惑地拨弄手指金甲，“求见你一面的家伙可不少。”

“没空。”

“去做甚？”

书佣垂于身侧的指尖轻动：“逛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