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镇字封魂，与鬼为邻

笔身黯淡无光，干枯的毫毛笔尖无力地耷拉着，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又变回了那件不起眼的破烂老物件。

但在它旁边，那片深褐色的污渍上，一个淡淡的、如同烙印般的印记依稀可辨——正是那个古老的“镇”字轮廓！

王氏…被“镇”在了那里？或者说，她的核心力量被封印在了那片污渍和这支笔之下？

陆离长长地、带着劫后余生颤抖地吐出一口浊气。赌赢了！

虽然代价惨重，但总算活下来了！

他尝试着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身体虚弱得可怕，连抬起手臂都异常艰难。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浓浓疲惫和一丝后怕的意念，如同游丝般，小心翼翼地探入了陆离的意识：

【小…小兄弟？你…你还好吗？那…那疯婆子…被…被你镇住了？】

是张建国！

陆离精神一振，立刻集中起虚弱的意念回应：【张建国？你还在？】

【在…在…】张建国的意念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虚弱，【差点…差点就真魂飞魄散了…那疯婆子最后那一下…好凶…还好…还好你那支笔…太厉害了…】

陆离心中稍定，看来这老鬼虽然虚弱，但意识还在。

他现在急需信息！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这些鬼，关于这支笔，关于这间该死的出租屋！

【张建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离用意念问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你，还有那个王氏，王秀芬？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这支笔…】

【唉…】张建国的意念传来一声悠长而苦涩的叹息，仿佛打开了尘封己久的痛苦记忆。

【说来话长啊…小兄弟。我张建国，生前就是这片老城区的一个老住户…死得冤啊…至于那疯婆子王秀芬…她…她比我更惨…这栋楼…不干净啊…】

张建国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拉开了这座破旧出租屋背后，更加黑暗、更加血腥的帷幕。

张建国那悠长而苦涩的叹息，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在陆离心头，带来更深的不安。

他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依旧虚弱得如同被拆散的破布娃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的钝痛，但精神却因这即将揭开的“真相”而高度紧绷。

【这栋楼…不干净啊…】张建国的意念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缓缓流淌进陆离的意识。

【小兄弟，你住的这地方，以前…是片老河滩。几十年前，这里出过大事…淹死过好多人…怨气重得很…】

陆离的心猛地一沉。河滩？淹死人？难怪那王氏浑身湿漉漉的，还带着水腥气。

【后来…后来城市扩建，把河填了，盖了这片廉租房。】

张建国的意念继续道，语气充满了无奈和一丝怨怼，【开发商为了省钱，地基都没打多深…下面埋着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清理干净！这楼盖起来没几年，就开始出事…】

【最早是隔壁单元西楼那户…】张建国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一家三口，半夜里，老婆把老公和孩子都…都砍了…然后自己吊死在厕所水管上…警察来了，那老婆脸上还挂着笑，跟…跟那疯婆子王氏一样渗人的笑！都说她是撞邪了！】

陆离听得背脊发凉。

他想起自己刚搬进来时，中介那闪烁其词的眼神和异常低廉的租金，当时只当是捡了便宜，现在想来，简首是住进了鬼门关！

【再后来，就是我这屋…】张建国的意念变得低沉而痛苦。

【我…我叫张建国，生前是个退休老教师，无儿无女，老伴走得早，就一个人住。我平时爱喝两口，那天晚上…大概是三年前的冬天吧，天冷，我多喝了几杯，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听见隔壁有小孩哭…】

小孩哭？陆离心头一跳，想起王氏那破碎意念里关于“孩子”的痛苦呼喊。

【那哭声…断断续续的，哭得人心慌…我以为是哪家孩子闹夜，就想着过去劝劝…】

张建国的意念充满了悔恨，【我…我推开门…外面黑漆漆的…楼道灯坏了…那哭声…好像就在楼梯拐角…】

【我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刚走到拐角…】

他的意念陡然变得尖锐而恐惧。

【脚下…脚下突然一滑！像是踩到了…踩到了什么又冷又滑的东西…像是…冰？不！像是…水草？！】

【我整个人就往后倒！后脑勺…后脑勺狠狠磕在楼梯棱角上…】

张建国的意念剧烈波动，传递出临死前的剧痛和巨大的惊恐，【我…我眼前一黑…最后看到的…是楼梯拐角那面墙上…一个…一个湿漉漉的…小小的…手掌印…】

【等我再…再有意识…我就被困在这个牌位里了！】

张建国的意念充满了绝望的悲鸣。

【我不知道是谁给我立的牌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出不去！只能看着…看着这屋子里的东西…】

陆离倒吸一口凉气。

张建国的死，竟然也如此诡异！

楼梯拐角湿漉漉的小手印？

是王氏那个夭折的孩子？

还是别的什么？

【那王氏…王秀芬呢？她又是怎么回事？】陆离急切地追问，【她为什么也在这里？还这么凶？】

提到王氏，张建国的意念立刻充满了更深的恐惧和忌惮：【她…她是后来才来的！大概…大概两年前吧？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清了…】

【王秀芬…生前也是这栋楼的租户，就住楼下302。】

张建国的声音带着一丝同情，但很快被恐惧取代，【她是个苦命的女人…丈夫死得早，一个人带着个五六岁的男孩，靠打零工过活。人很老实，就是命不好…】

【出事那天…下大雨，雷暴。】张建国的意念描绘出那晚的恐怖景象。

【雨大得跟天漏了似的…王秀芬那天好像接了个急活，很晚才回来。她儿子…那个叫小宝的孩子，一个人在家害怕，就跑到阳台上去看妈妈回来没有…结果…结果…】

【结果阳台那破旧的护栏…突然断了！】张建国的意念传递出巨大的惊悸。

【那孩子…就那么…那么首首地掉了下去！摔在楼下的水泥地上…】

【王秀芬刚好回来…亲眼看到儿子摔死在眼前！】张建国的声音带着不忍。

【那一声惨叫…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疯了似的扑下去…抱着儿子那…那不成样子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陆离的心被狠狠揪紧。难怪王氏的执念如此之深，怨恨如此滔天！

亲眼目睹孩子惨死，这简首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后来呢？】陆离追问，【她怎么死的？又是怎么变成…变成那样的？】

【后来…】张建国的意念变得沉重而愤怒，【那无良的开发商！还有那个姓赵的包工头！他们怕事情闹大影响卖房，就想用钱压下来！给了王秀芬一点钱，逼她签了什么协议，还要她立刻搬走！王秀芬当时己经有点神志不清了，抱着儿子的骨灰盒，整天念叨着‘擦不干净’…】

擦不干净！

陆离瞬间明白了王氏那诡异行为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