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泰里安的倒影

塔内的景象比外面更加扭曲、亵渎。空间仿佛被拉伸折叠，墙壁流淌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构成法阵的黑色冰链散发出刺骨的寒意和绝望的哀嚎。艾瑟琳悬在法阵中央，脸色灰败，生命气息微弱，她左臂原本佩戴世界树枝条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焦黑的烙印。

而在法阵的核心，悬浮着一个人影。

他穿着古老的、破败的精灵王子服饰，面容与星陨树壁画上的泰里安王子几乎一模一样，却透着极致的阴冷与疯狂。他的皮肤是半透明的灰白色，血管中流淌着暗红色的光，双眼是两个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他的一只手虚按在艾瑟琳剥离的枝条护腕上，贪婪地汲取着其中的世界树能量；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悬浮在法阵上方、由黑暗构成的缩小版“世界树”，那树的枝叶如同无数痛苦挣扎的手臂。

“终于来了，窃取者与德鲁伊。”泰里安的镜像开口，声音是无数亡魂的合唱，冰冷地刮过灵魂，“欣赏我的杰作吗？将绝望凝固，将生命化为永恒的养料…这才是世界树应有的力量形态！而非那软弱的共生与怜悯！”

“泰里安…不，暗噬者！”莱昂内尔火焰剑首指镜像，“放开艾瑟琳！”

“放开？”镜像发出刺耳的笑声，“她自愿成为桥梁！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梁！”黑洞般的眼睛转向莱昂内尔，“就像你体内那可怜的碎片，我兄弟艾瑞恩的残响…多么讽刺，承载着仇敌血脉的容器。”

镜像的手指轻轻一勾。莱昂内尔身体剧震，晶化眼不受控制地爆发出刺目的银光！艾瑞恩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三百年前圣镜前的蛊惑、对阿尔瑞斯的嫉妒与怨恨、被黑暗吞噬时的痛苦与不甘…这些情绪瞬间淹没了莱昂内尔自身的意识！

“莱昂！”艾德瑞安想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黑暗力量狠狠推开，撞在流淌着黑液的墙壁上。

“嘘…让他好好体会。”镜像的声音带着恶毒的愉悦，“体会那份被至亲背叛的痛苦，体会那份足以撕裂世界的怨恨…这才是真实！这才是力量！”

莱昂内尔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晶化眼中的银光与火焰剑上的金光激烈冲突，他的身体在精灵形态与人类形态间痛苦地闪烁、扭曲。艾瑞恩被污染的灵魂碎片在镜像的引导下，正疯狂地试图夺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不…艾德…帮我…”莱昂内尔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是撕裂般的痛苦与挣扎。

“他帮不了你。”镜像的声音如同耳语，首接侵入莱昂内尔的脑海，“看看，如果没有背叛，如果没有战争…世界本该多么美好…”

一幅无比真实的幻象在莱昂内尔眼前展开：洛伦与维恩的王宫花园连成一片，开满鲜花。他的父亲奥德里奇国王正与一位面容慈祥的精灵老者（艾瑟琳和凯莱希尔想象中的父亲）对弈谈笑。艾德瑞安的母亲莉娅娜，那位强大的德鲁伊，正温柔地教导着年幼的艾德瑞安操控一株会发光的植物。而他和艾德瑞安，穿着便服，没有王冠的束缚，在阳光下追逐打闹，笑容纯粹而明亮…小芽，如同一个真正的天使般的孩子，在花丛中咯咯笑着奔跑…没有暗噬者，没有牺牲，只有和平与爱。

这幻象如此温暖，如此，完美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莱昂内尔眼中激烈的挣扎开始减弱，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向往取代。他握着火焰剑的手，松开了几分。

“莱昂内尔！那是假的！”艾德瑞安目眦欲裂，拼命冲击着困住他的黑暗力场，“看着我！看着我！”

镜像的黑洞眼睛转向艾德瑞安，带着一丝嘲弄：“别急，德鲁伊。你的试炼…也即将开始。”

镜像的另一只手猛地指向悬浮的艾瑟琳的枝条护腕。那护腕瞬间碎裂，一股精纯却己被污染的世界树能量爆发出来，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强光，将艾德瑞安完全吞没！

“艾德——！！！”莱昂内尔的呼喊成了艾德瑞安意识陷入混沌前听到的最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