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她

这就是她的结局吗？

夜俏力竭倒下，星舰坠落，整栋楼摇摇欲坠，邱玥站在即将爆炸的星舰上空前方，压缩的粒子加速炮射出……

她倒在了地上，精神丝线还未全部收回，每一帧画面清晰倒映在眼中，她双手死死攥紧，这一切都己经结束了吗？可她，还没来得及向所有人告别，不，她坚决不要这样放弃。

夜俏的手重新放在地面上，不管怎么挣扎，怎么用力，此刻她就是站不起来，眼前一片恍惚，似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身体上。

下一秒，虚幻的、真实的、痛苦的画面一一浮现，都是假象……

落叶无力随风飘零，远处依旧绿草如茵，那里有一切美好。科技创造的虚拟幻境被星舰爆发出的冲击波在顷刻间全数摧毁，夜俏闭上了眼，全身伤痛尽数消失，叹息，她似乎要一个人孤孤单单死了。

花落有声，一只蝴蝶悄然停落她带血的指尖上，世界依旧美好，她的指尖颤巍巍动了一下，惊走了蝴蝶。

此刻全部的一切都静止不前，虚幻与真实空间像一面突然破碎的镜子，呈现出不规则的空间裂痕，裂痕中是深邃的星空或扭曲的光影，

有人从星空漩涡中缓缓踏出，空间碎片随着他的到来，缓缓移动、旋转、甚至重组，破碎不堪的世界开始一点点重聚。

那双眼睛漠视着周围，不是看向“现在”，他看向的是同时映照着过去与未来的碎片，那是一双深邃、冰冷、不带丝毫人类情感，他站在空间漩涡中，如同俯瞰时间长河的神祇。

耗尽力气的她本该闭上双眼昏睡过去，可她却偏要睁开眼望向那里，他来了。

他接住了她，接住爆炸的星舰，接住她快要破碎的精神本源，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灵魂世界。

夜俏终于可以喘口气！

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声将两人连接在一起，那人垂下眼眸，不经意间从她身边轻轻走过，夜俏抬起头，指尖抓住他的衣摆。

“别过去，”脸上的血泪还未干，她拉住了来人，

他停下脚步，没有说话，她的手无力垂下。

模糊视线中的背影中，他的黑色长发格外惹眼，纯粹的黑，在光线下泛着幽蓝或深紫的暗芒，如鸦羽，又如未出鞘的剑。

“啪嗒。”她无力放下，此刻心境里隐秘地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朦胧缥缈雾气中，那粒散落尘埃终于落地，似乎是见到了故人，一股隐秘的欣喜悄悄升起。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没见到人时，心里有一大堆话要想对那人诉说，等见到面后，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这样见一面就很好。

夜俏此刻浑身烧的难受，她活了下来，全部痛苦又席卷而来，无声的泪与血混合一起开始在胸口熊熊燃烧，悄然无声中化作一团灰烬，只剩嘴里一片苦涩。

昏迷前，夜俏疑惑自己怎么哭了?她不是那么感性的人啊！可能是身体太痛的缘故，反正又没人看到，于是，她放心睡去，陷入彻底的黑暗。

谁的心脏莫名颤抖一下，现在的他似乎并未察觉，空中的黑发少年看向地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开。

空中，近在咫尺即将毁灭的星舰，他微微抬手，星舰的金属外壳像被无形巨手攥住，万吨级的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哀鸣整座机械被扭曲成麻花状。

舷窗爆裂，有人逃逸，他站在原处，只是一瞬，那人被吸入黑洞虚影，惨叫声从里面传来，黑洞散发出阴冷窒息的气息，他的眼睛毫无波澜，黑洞将麻花星舰一口鲸吞掉，

一场灭城危机就这么悄然解决。

“啪！”

时间禁制解除，半空上的邱玥差点首接掉下去，身后即将爆炸的星舰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除此之外，半空中还多了一个人，他穿着联邦高级制服，银蓝色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没事吧！”邱玥捂着受伤的手臂落地，急忙去原地查看。

等她到时，昏迷的学生旁站着一人，是刚才联邦的人，怎么还没走?留在这看戏呢！

等邱玥看清他的面容后，瞳孔骤缩，她后退了一步，是他！上面派他过来的？这怎么可能?

邱玥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确认了他的身份，又看了看地上的夜俏，她还是咬着牙走上前。

冷清到极致的少年，他低垂着眼眸，唇瓣那里微微发白，可能是觉醒力使用过度出现的症状，他就那般无悲无喜的站在那里，停了半响，才抬起头看邱玥，

被他盯上的邱玥:“有点冷。”

“那人交给你处理。”他说着，虚空中被吞没的那人移交到邱玥手中，

交代完事情后，他没有着急立刻离去，竟缓缓俯下身去看地上昏迷的夜俏，

地上两人的影子在此刻靠近，黑发少年望着地上的人，眼神冷漠注视着她的脸，有点脏，一张陌生面孔，一个女孩，一个资质平平的觉醒者，为何他的灵魂会突然颤栗。

凤暮想着，手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脸上，早有预谋似的，轻轻抹掉她眼角那抹嫣红处，

“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邱玥在一旁急忙劝道，

手上动作突然顿住，凤暮缓缓皱起了眉，他轻蔑抬头地看了她一眼，

邱玥闭嘴。

于是，凤暮在邱玥忌惮的目光中，指背漫不经心抹掉夜俏嘴角的朱红，如同抹去冰雪中的霜，很轻，他的心脏微微颤抖！

他指尖无声滑落她的脖颈处，那里还在轻微跳动，她还活着。

邱玥捂着被火灼伤的手臂，刚才的轰鸣声将她脑子震得有些发晕，她表情古怪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个煞星在干什么?他在摸小姑娘脖子，他这是要掐死她?

不应该啊！这是第一次见面，他们两人之间应该没什么仇怨，邱玥仔细琢磨着，这手势看起来不像啊！他手上根本没有用力，

然后就见凤暮的手缓缓落在夜俏的胸前、腹部，虽然是悬空的，但这画面足以冲撞邱玥这个还没结婚的大姑娘，想劝阻的话刚到嘴边顷刻间便默默吞咽下去，

她抬头无声望着天，心中感叹“这世道，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

凤暮，星际联邦重要组织成员，代号末星，百年前联邦是群星的世界，3S级，超3S级人才遍布星际，才能在满是星兽的宇宙创立联邦，而现在，凤暮就是星际联盟里最后一颗独星，邱玥不知道他是活了多少岁的老东西，

但他却是代表联邦最后的盾牌。

“她要死了！”凤暮冷漠道，

见旁边的人没反应，

“她要死了。”他皱眉又重复了一遍，

邱玥回过神来急忙点头，等听清楚他的话后，“什么！”她大惊失色道，

“救不救她?”这话一出口，或许只有凤暮自己才知道刚才内心的挣扎，掐断她最后的生机还是救她，哪个才是最好的选择，

“救，一定要救。”邱玥毫不犹豫。

“好。”

“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哎！”本来以为这人还会推辞一下，没想到就这么很爽快答应了！邱玥很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一首在等她这句话。

凤暮掩下眼中的纠结，目光不受控制又落在她脸上，他眼上睫毛微颤，经过他刚才的探查，精神本源损耗严重，身体负荷超重，内脏严重破损，这次侥幸被救回，不好好养的话，勉强能活一百岁。

星际联邦人均三百岁，一想到这，他的心脏就感到莫名地抽痛，如细小的针扎得他胸口遍处都是，他有些不高兴，很不高兴！

不再多想，他摊开手，

他的指尖悬停在她身体上方，时间修复与毁灭的能量在他一念间徘徊挣扎——皮肤下的细胞在时间回溯下开始愈合，她的脸开始红润起来，有了活人的气息。

时间法则开启制约，有一瞬间的暴虐，他咬牙撤回了力量，指节因过度克制而泛白。

他慌乱垂下手查探起她的情况，人治好了，可他不想走了，就想呆在这里，

旁边有人在催促

“人你救回来了，就赶紧走吧！”邱玥扶起地上的人道，她怕联邦那些老家伙一会儿过来把整颗星球给炸了。

听了她的话，凤暮感觉更生气了！不想走，他呆在这里越久越能清晰感觉自己的舍不得，握紧微颤的手指，他闭眼不再看她。

这或许是异能使用过度引起的副作用，凤暮勉强说服了自己，最终决定不再作过久停留，他踏进虚无的空间漩涡中，离开了月妄庭。

从头到尾他没有再理会邱玥传来的异色目光，空间漩涡出现，将他整个人吞没，仿佛此前从未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