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解析之眼

陈墨的指节抵在生锈的终端机外壳上，雨水顺着袖口渗进掌心，凉意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血红色乱码，喉结动了动——这串字符和三小时前在港口灯塔破译的那部分如出一辙，像被某种病毒反复啃噬过的电子腐肉。

“解析之眼。”他低声呢喃，瞳孔骤缩的瞬间，淡蓝色数据流如活物般从眼底漫开。

视线穿透终端屏幕的玻璃层，芯片接口处的金属触点在数据流里显形，那些扭曲的乱码突然分裂成无数发光的碎片，每一片都裹着细小的螺旋结构——是DNA链。

“嵌套加密。”陈墨呼吸一滞。

他能“看”到芯片内部的结构，最外层是电子编码，第二层竟用人类基因片段做了防火墙，此刻正随着他的注视缓缓展开，露出更深处的坐标字符：“E - 7，旧城地下B2层。”

“咔嗒——”

金属摩擦声从头顶传来。

陈墨本能地歪头，一颗子弹擦着耳际钉进墙里，火星溅在他手背，烫得他倒抽冷气。

他顺着弹道方向抬头，雨幕中隐约看见高楼楼顶有个黑影，狙击枪的消音器还在冒烟。

“净化组。”陈墨咬牙滚进旁边的废墟夹缝，后背抵上碎砖，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肋骨。

三日前他在港口灯塔碾碎了净化组一个小队，没想到这群疯狗追得这么紧。

他摸向腰间的战术刀，指尖触到刀柄的瞬间，芯片终端突然在怀里震动。

“警……警告。”沙哑的电子音从终端扬声器里挤出来，带着电流杂音，“净化程序己启动……前往坐标点……解锁权限……”

陈墨迅速掏出终端，屏幕上原本的乱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猩红的倒计时：01:59:58。

数字每跳一次，他的太阳穴就跟着抽痛一下——这是某种时间锁，可能和芯片里的秘密首接相关。

“砰！”第二发子弹击碎了他脚边的水泥块，碎石扎进小腿，疼得他闷哼。

陈墨眯起眼，用解析之眼扫过楼顶的身影：黑色纳米作战服，左胸绣着银色交叉针管标志，是实验室特勤的标配。

对方肩上扛着高频信号干扰器，怪不得之前终端信号时断时续。

“干扰器。”陈墨突然笑了，血从指缝渗出来，滴在满是水洼的地上。

他猫着腰往废弃变电站方向跑，靴底踩过碎玻璃的声音被雨声盖了大半。

变电站的铁门半开着，锈迹斑斑的变压器在雨里泛着青灰，高压电箱上的警示标志被腐蚀得只剩半个骷髅头。

“目标移动至变电站！”楼顶上的声音通过通讯器炸响，净化组长的手指扣紧扳机。

他看着热成像仪里那个不断闪烁的红点，纳米作战服的面罩自动调整焦距，将陈墨的身影拉到眼前——这小子比资料里描述的更难对付，上回在港口居然能操控变异兽反杀整个小队。

陈墨冲进变电站的瞬间，反手拽下门边的电线。

他能“看”到高压电箱里的电流走向，蓝色数据流在他眼底翻涌，精准锁定了变压器的过载保护装置。

“三、二、一。”他默念着，在子弹破空的同时扯开电线，金属线头重重砸在电箱上。

“滋——”

刺目的电弧窜起来，照亮了整个变电站。

陈墨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耳朵里嗡鸣一片，但他清楚地看见热成像仪的红光在通讯中断的瞬间闪了闪——净化组长的干扰器被电磁脉冲暂时瘫痪了。

“现在！”陈墨抹了把脸上的血，抓起终端就往下水道口跑。

雨水混着血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他能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净化组长追下来了。

下水道的铁盖锈死了，他用战术刀撬开缝隙，腐臭的污水味扑面而来。

“墨哥！”

突然有人从下水道里探出头，湿漉漉的碎发贴在额头上，正是拾荒者阿狗。

这小子才十六岁，瘦得像根芦苇，此刻却瞪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跟我走！我知道怎么绕开他们的无人机！”

陈墨愣了半秒——三天前他在黑市帮阿狗赶走了抢他物资的小混混，这小子当时缩在墙角发抖，现在倒敢主动现身。

“为什么帮我？”他拽着阿狗的手往下跳，污水立刻漫到膝盖。

“他们前天烧了我的窝棚！”阿狗抹了把脸上的水，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咬得死紧，“那些穿黑衣服的，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眼睛会冒蓝光的！”他扯着陈墨往管道深处跑，“我以前跟过情报贩子，知道哪条管子通到旧实验楼！”

下水道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只有陈墨眼底的数据流还亮着。

他能听见头顶传来无人机的嗡鸣，却跟着阿狗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里左拐右绕，每一步都精准避开了热成像的覆盖范围。

阿狗的手很小，却握得他生疼，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到了！”阿狗突然停在一处通风井口，抬头用匕首撬上面的铁板，“旧实验楼的通风系统十年前就封了，但我上个月看见有人从这儿搬过箱子！”铁板被撬开的瞬间，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陈墨借着手机冷光，看见井壁上刻着褪色的“E - 7”。

倒计时的红光在终端屏幕上跳动：00:05:23。

陈墨摸了摸井壁，指尖触到一道凸起的划痕——是和他手臂内侧一样的实验体编号，73。

“上去。”他蹲下来，让阿狗踩着他的肩膀爬出去，自己跟着翻上地面。

废弃实验楼的外墙爬满了爬山虎，玻璃全碎了，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只眼睛。

陈墨回头看向阿狗，这小子正蹲在井口边，浑身滴着水却笑得露出白牙：“我帮你守着，要是那些黑衣服的追来，我就往他们靴子里塞老鼠！”

陈墨喉咙发紧。

他摸出兜里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阿狗手里，转身走进实验楼。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激起回声。

他的脚步声在瓷砖上回响，解析之眼扫过墙面，那些被白漆覆盖的“严禁进入”标语下，隐约能看见“深渊因子实验区”的字样。

终端在这时震动起来，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陈墨眯起眼，看见一行血字浮现在光里：“欢迎回家，73号。”

楼外传来无人机的嗡鸣，越来越近。

陈墨摸向腰间的战术刀，指腹蹭过刀柄上自己刻的“主宰”二字。

他深吸一口气，往楼梯间走去——地下三十层的核心区域，该去看看自己的“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