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欢迎来到幸福小区

越野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三人下车，一股混杂着花香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小区门口的保安亭空无一人，自动伸缩门半开着，透着一种诡异的“欢迎”姿态。

王浩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一弹，符纸轻飘飘地飞向小区大门。

就在符纸即将越过大门界限的瞬间，“呼”的一声，黄色的纸张在半空中凭空燃起，没有火焰，首接化为一捧黑色的灰烬，飘散在空气里。

王浩的脸色变了变，“有古怪，能量场很排外。”

沈清月则举起手腕上的一个黑色仪器，屏幕上一片杂乱的波纹在跳动。“能量场紊乱，但没有检测到明确的恶意等级。”她皱起眉头，高科技仪器给出的反馈同样模棱两可。

这意味着，要么里面的东西很弱，要么……就是规则太特殊，超出了仪器的理解范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中年女人从小区里走了出来。她看到门口的三人，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哎呀，是新邻居吗？快进来快进来！我们幸福小区可好啦！”

女人的声音热情洋溢，但她的笑容却让林风眼皮一跳。那笑容只牵动了嘴角，肌肉僵硬地向两边咧开，而她的眼睛里，却是一片空洞，没有任何笑意。

她走上前来，热情地要去拉沈清月的手。

“陈阿姨，”沈清月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避开了她的触碰，“我们是来做社区回访的。您在小区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太习惯了！”陈阿姨的笑容弧度更大了，声音也拔高了八度，“这里就是天堂！邻里和睦，环境优美，每天都过得特别幸福！你们也快进来感受一下，保证你们立刻就想搬进来！”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提前背好的广告词，充满了标准化的热情和虚假。

王浩在一旁低声对沈清月说：“组长，这是被控制了，典型的集体幻境或者精神污染。”

沈清月点点头，对陈阿姨说：“好的，那我们进去看看。”

三人迈步走进小区。

一进入大门，那种诡异的感觉就更加浓郁了。

小区里绿草如茵，花团锦簇，几个居民正在草坪上愉快地聊天，孩子们在滑梯上嬉笑打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和陈阿姨同款的、标准化的幸福笑容。

一个男人在修剪草坪，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快乐小曲。

一个老太太在长椅上织毛衣，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一切都像是一出拙劣的舞台剧。

王浩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看着一个正在荡秋千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一边笑一边荡，可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前方，空洞无物。

“不行，我得试试。”王浩再也忍不住了。

他快步走到那个年轻人面前，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张符纸，低喝一声：“醒神咒！”

符纸瞬间贴在年轻人的额头上。

变故陡生！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狰狞和暴怒。他的眼珠变得通红，嘴巴张开，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扭曲。

原本鲜艳的花朵瞬间枯萎，翠绿的草坪化为腐烂的泥沼，蓝天白云的天空蒙上了一层灰败的颜色。

年轻人猛地从秋千上扑向王浩，指甲变得漆黑而尖锐！

“小心！”

沈清月反应极快，一步上前，拔出一把银亮的短剑，精准地格开了年轻人的利爪。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她借力将王浩推到身后。

“退后！所有人都被规则污染了！”沈清月冷声喝道。

随着她的格挡，周围扭曲的环境又恢复了原样，那个被攻击的年轻人也重新坐回秋千，脸上再次挂上了那副僵硬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浩脸色发白，后怕不己。

沈清月的目光扫向林风，却发现这个所谓的顾问，从头到尾都像是在逛公园。他没有看那些诡异的居民，反而饶有兴致地研究着小区的公告栏，看看花坛的边角，甚至还踢了踢路边的一颗小石子。

“林风！”沈清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的火气，“你有什么发现？”

王浩也瞪着他，觉得这小子根本就是来添乱的。

林风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扶了扶眼镜，平静地开口：“我大概明白了。”

他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散步的居民，对沈清月说：“你看他的笑容。”

沈清月和王浩都看过去。

“他的笑容只动了嘴角，颧骨和眼周的肌肉完全没动。心理学上说，这叫‘假笑’，或者‘社交笑容’。”林风的语气，像一个产品经理在分析竞品的用户界面。

“说重点。”沈清月道。

“重点就是，”林风收回手指，看向她，“这里的规则，不是‘让居民感到幸福’。”

“它的规则是，‘强制所有居民必须表现出幸福的样子’。”

“这是一个用户体验极差，只看表面KPI，不顾用户死活的垃圾产品。”

王浩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沈清月却听懂了，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你的意思是，只要不表现出幸福……”

林风点点头，补充了最后一句。

“对，一旦违反‘必须表现出幸福’这个用户协议，就会受到惩罚。”

他的话音刚落。

不远处，一个正在追逐皮球的小男孩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磕在了地上。

孩子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委屈的瘪嘴和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哇——”

哭声只发出了半个音节。

一道漆黑的影子毫无征兆地从地面涌出，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裹住了那个孩子。

在孩子父母僵硬的笑容注视下，那道黑影拖着孩子，闪电般缩回了地底。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地上只留下那个滚落在草地上的、色彩鲜艳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