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名单背后

每一份名单背后

都有人在用沉默作答

他们穿着白大褂

写字用黑笔

签字手不抖

只是不说话的时候

就像从未存在过

—

这句话出现在名单表格页脚

用一种极淡的灰色嵌入背景

要不是聂远把电脑亮度调到最大

根本不会注意到

他点开注释来源

最后一栏是一个编号：E-R019

备注是“试验审批联签人”

“终于钓出你了”

—

封有德凑过来

眼镜滑到鼻尖：“这编号……我查过绑定资料，是退休前的试验审批组成员，原来在某健康协会下属小组工作，名叫汪立仁。”

“他住哪？”

“西城一个退休疗养小区，每天有专人接送，名义上说是某健康基金的顾问，实际上就是老资格背书。”

“我得去一趟。”

“你打算单刀首入？”

“不，我打算拎一壶养肝茶，顺带问问，他喝完这壶，还睡不睡得着觉。”

—

第二天下午

聂远穿了身旧灰夹克

带着一包亲手煮的茶

来到青霞巷老小区

门卫老大爷一脸怀疑

“找谁？”

“找汪老，他是我在外地时的老师。”

“你是学医的？”

“学针灸外科学，擅长扎针驱寒，顺气退烧。”

老大爷看了他两眼

“那进去别乱说话，汪老不喜欢提外头那些新闻。”

—

三楼阳台晾着绿色毛巾

门口贴着一张健康宣传画

下方写着“特邀顾问：汪老”

聂远敲门

过了一会，一个高瘦老人拉开门

眼神警惕

“你是？”

“汪老您好，我叫聂远，最近做一些医疗数据方面的研究，想请教您几句。”

“你是……聂远？”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表情明显变了

声音变冷：“你最近闹得不小。抱歉，我不接受采访，也不谈什么名单，你请回吧。”

“我没带相机，也不是记者。只是名单上的名字我一个个看过，他们没机会问问题。我替他们问一句：您还记得他们吗？”

门轻轻关上了

但聂远知道，问题己经送进去。

—

当天晚上

聂远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

里面是一份复印过的会议资料

文件封面没有机构名称

只有一句话：仅供参考，请自行判断

他摊开文件

第一页写着：

某月某日 临时审核会议纪要

参会人员：L姓顾问、W姓协调人等

内容摘要：关于某类特殊药物在扩展试验阶段出现的三例非预期死亡

建议处理方式：归为样本偏差 不建议对外公布 建议内部封存数据 仅记录统计行为

下面还有一句手写字迹：“后续审批流程无异议，会议结束。”

聂远读完

只觉得后背发凉

—

“他们把三个鲜活的人生

按一句‘偏差’盖章了结

就像把打翻的药瓶扫进垃圾桶

不带任何迟疑。”

封有德也看完了资料

揉了揉眼睛：“这要是放到网上，够他们吃一锅的。”

“你错了，我要放的不是文档，我要放的——是他们的声音。”

—

果不其然

第三天，网上突然冒出大量文章

“志愿试药不存在欺骗，部分人借此谋财”、“医学审查并无疏漏，反对者为不明势力利用”、“聂某曾与不明组织聚餐，背后意图成谜”……

文章排版统一

语气“客观中立”

连配图都是统一滤镜

评论区却炸了：

【怎么又是这几张图？】

【你这模板换都不换了？】

【这公关也太敷衍了吧，AI写的都比你真诚】

—

聂远查了一下账号IP

多数来自一家“内容外包机构”

这家机构曾在多个医疗舆情事件中出现

主打三件套：先洗你是造谣、再说你是情绪过激、最后说你破坏社会稳定

“他们就是想转移话题，把问题模糊成情绪对抗。”

“那你怎么应对？”

“让真正被消音的人，自己说话。”

—

于是，“自白计划”正式启动

聂远联系了五个与“名单”相关的家庭

并找到一家愿意冒险的小型内容团队“南光社”

他们决定联合推出一个特别系列：《我不是志愿者》

第一期：冷库村的老李

试验前签了“健康检测确认书”

第西天突然抽搐，被认定为精神问题史复发，拒赔，签字解约

第二期：22岁女大学生

被引导参加所谓“体验式实习”

服药两天胃出血，公司表示是“个人体质问题”，拒绝责任归属

第三期：退休护工赵姐

签协议时以为是“营养品对比体验”，试药后双手麻木，生活自理困难，公司以“年齡因素”否决赔偿

每一期都附有视频采访、文字记录、原始聊天截图

没有夸张语气

只有一句开场白：

“我以为我只是去体检。”

—

视频一出

网络再度震动

网友评论炸裂：

【这哪是什么志愿者，是被骗去当靶子的】

【一个试验能有那么多人误会协议内容？这不是误会，是套路】

【别再拿自愿当挡箭牌了，真有自愿你倒是公开流程啊】

—

而此时

一个匿名消息传来

来源是一位己离职的媒体调查员

“有人在查你，手段不像水军，更像……‘正规介入’。”

“正规？”

“不是执法，也不是媒体，是一类协调机构。圈里人叫它‘三合节点’。”

“干嘛的？”

“负责联合审批所有边缘临床项目的三方决策点：批文归口、联签、合作机构授权。你要是揭开这个节点，等于拆他们网络。”

—

聂远关掉手机

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街灯

轻声说：

“我揭开的不是网络，是骨头里的脓

他们怕我不是因为我有证据

而是我有嘴

而我这嘴——专门咬不讲理的。”

他转身

将《我不是志愿者》第西期脚本拍在桌上

“这期

我准备讲讲一个连家属都没收到骨灰的病人

他叫林峰

他在‘数据偏差’里

消失得连个备案都没有”

“而我，要让他重新出现”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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