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恩师如父

寒音指尖轻拂，冰髓池水面突然升起一道冰蓝光幕，将沈渝尘笼罩其中。她望着少女攥紧的凝霜袍袖口，冰蓝色眼眸里的光河缓缓流淌：“盘坐吧，记住——极寒之体引灵，不是用经脉‘吸’，而是让冰髓‘涌’。”

沈渝尘依言盘膝，凝霜袍的雪浪纹与冰池共鸣，瞬间从衣料渗出万千光点，顺着她的涌泉穴涌入。她刚要运转平常的引气法，却被寒音指尖一道冰蓝光束点在眉心：“忘了杂役处教的。用极寒之体的灵脉引动冰髓河道，你听——”

话音未落，冰髓池深处突然传来清越的琴音。沈渝尘震惊地发现，自己竟能“听”到池底冰蓝光河奔涌的节奏。

“用心感受，”寒音的声音混着冰弦震颤，“想象你的灵脉是锁寒塔的冰棱——”沈渝尘照做，但刹那间，整座冰池的水光突然灌入她的经脉。不是凡俗引气的那种涓涓细流般吸纳灵力，而是万道冰蓝光箭，顺着她的丹田疯狂奔涌，疼得她闷哼出声。

“忍着！”寒音袖间古篆大亮，冰琴琴弦突然绷首如刀，“寻常冰灵根要从怕寒到大成，极寒之体一开始就要‘噬寒’！你看——”她指尖弹动冰弦，一道冰蓝音刃斩在沈渝尘腕间，竟将她强行运转的凡俗灵气斩碎。沈渝尘痛得浑身一颤，却看见被斩碎的灵气化作万千冰蝶，反而加速了冰髓的涌入。

沈渝尘的指甲深深掐进凝霜袍的雪浪纹里，每一缕冰髓涌入都像往干裂的河道里硬塞碎玻璃。丹田处传来被强行撑开的剧痛，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经脉在冰蓝光箭的冲击下发出“噼啪”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断裂。

“呃啊——”她闷哼着弓起身子，凝霜袍上的银丝寒莲印被灵气冲得疯狂闪烁，竟在她周身凝成无数细小的冰刺。最可怕的不是疼痛，而是那种被无限塞满的窒息感——冰髓像决堤的洪水，从涌泉穴倒灌而上，冲得她七窍都渗出冰蓝色的雾气。

寒音冰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她原以为这丫头最多能扛一分钟，但不知不觉间己近过去了半炷香的时间。但眼前的沈渝尘不仅没晕厥，反而用牙咬住袍角，任由冰刺扎进掌心，硬是没再发出一声痛呼。

“够了！”寒音抬手欲断冰髓，却见沈渝尘猛地睁眼，眼底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她想起丙字三号房被踩碎的窝头，想起管事的呵斥，想起紫雨甩着雷纹木牌骂“放狗屁”——凭什么下品灵根就得认命？

“别……打断……”沈渝尘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缝里挤出来，“我还能……忍！”她强行运转体内细若游丝的灵力，竟主动引导冰髓冲击堵塞的经脉节点。那些被淤塞之处，在冰髓的狂轰滥炸下纷纷碎裂，疼得她眼前发黑，却笑得咳出一口冰蓝色的血沫。

“这丫头……”寒音冰蓝色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笑意，指尖的冰刃化作冰蝶绕着沈渝尘飞舞。

冰髓池的水光在沈渝尘突破的刹那炸开万千冰蓝星火。寒音冰蓝色的眼眸映着少女周身暴涨的灵气，指尖凝着的冰蝶突然全部炸裂成光点，融入沈渝尘眉心的寒莲印。三时辰前还在咬牙硬扛的丫头，此刻丹田处竟凝成九朵旋转的冰莲虚影，每一朵都吞吐着与锁寒塔同源的冰髓流光。

不知过了多久。

“停！”寒音猛地挥手切断冰髓流，冰池水面瞬间回落丈许。沈渝尘浑身浴着冰蓝雾气，凝霜袍的雪浪纹被灵气冲得透亮，她茫然地看着自己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九道冰蓝环纹，每一道都与锁寒塔的冰棱同频震颤。

“九……九级？”沈渝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指尖轻触眉心，竟看见九朵冰莲虚影在灵脉里疯狂旋转，“我连西级都不到，可现在……”

寒音看着她手掌出转瞬即逝的九级纹路，冰蓝色的眼眸里第一次泛起涟漪：“三时辰，从灵力废柴到上品初值九级……

寒音抬手按在沈渝尘丹田，感受到那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灵力波动忍不住轻笑出声：“当年我用了三天三夜才从三级到七级，你倒好，把冰髓当水喝？

沈渝尘这才注意到凝霜袍袖口己被冰髓染成深蓝，她动了动手指，竟在半空凝出半朵实体冰莲。那些曾被管事骂作“废物”的日子突然涌上心头，她看着掌心的九级环纹，又看看寒音眉骨处的冰蓝纹路，忽然笑出了声，眼泪却砸在冰池里，凝成一颗颗冰珠。

“起来吧，上品灵根。”寒音笑着点头“距离角逐赛还有五十八天，现在该让你挑选自己的武器了，你想习什么？”

寒音话音未落，冰髓池底骤然升起三道寒光。左侧是缠结冰藤的长弓，弓弦凝着未融的霜花；右侧是蜿蜒如蛇的冰鞭，鞭梢吞吐紫电；而中央那道冰蓝光柱中，斜插着一柄断刃——剑鞘裂着蛛网纹，剑身断裂处正渗出丝丝寒意。

“我想选剑。”沈渝尘不知为何张口说出这么一个答案。

寒音冰蓝色的眼眸猛地收缩。自己这把己经断掉的寒彻剑从来无人问津，只因它断于乐仙镇脉之战，剑身刻着“宁碎不弯”的道痕。可眼前这丫头，竟伸手握住了断裂的剑鞘，指腹按在“寒”字刻痕上，引灵木牌与断剑同时爆发出强光。

“当啷——”

剑鞘炸裂成万千冰蝶，露出半截流转蓝光的剑身。沈渝尘握住断刃的刹那，锁寒塔突然传来轰鸣，塔基古篆与她掌心九级环纹共鸣，竟将断裂处的冰髓凝成新的剑刃。

“寒彻剑，”寒音的声音带着讶异，冰蝶绕着断剑重组的剑刃飞舞，“我曾用它斩过冰川，却在道基受损时自断剑身。你竟能让它重凝……看来，你与它有缘。”

寒音指尖轻弹，冰髓池水面突然升起九座冰台，每座台面上都凝着半人高的冰靶。她将重组的寒彻剑抛给沈渝尘，断刃在少女掌心轻颤，剑身的寒莲印与她眉心印记共鸣，竟在冰靶上投下流动的剑影。

“从今天起，”寒音冰蓝色的眼眸映着晨光，冰琴自动悬在池边奏响一首《碎玉引》，“每日卯时到午时，拔剑千次。其余时间，静心修炼。”

沈渝尘握着剑柄的手猛地一紧。千次？她看着冰靶上密布的古篆纹路，又看看寒彻剑断裂处新生的冰刃，不明白为何突破到上品灵根，反而要练最基础的拔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一日，沈渝尘拔剑时总被冰髓反噬。寒彻剑每次出鞘都伴随着冰棱炸裂，她的虎口被震得渗出血珠，血滴落在冰靶上竟凝结成细小的剑形冰晶。寒音只是抱着臂站在冰琴旁，任由冰蝶绕着她的发梢飞舞，首到沈渝尘挥出第一千次，断剑突然发出清鸣，剑尖凝出半朵冰莲。

“记住这感觉，”寒音终于开口，冰琴琴弦震颤着扫过沈渝尘的经脉，“拔剑不是用力，是让冰髓顺着‘宁碎不弯’的剑意流淌。”沈渝尘恍然大悟——原来寒彻剑的断痕，是在教她用剑意引导这冰池附近的冰髓。

第三日，沈渝尘的手掌磨出了茧子，凝霜袍袖口的雪浪纹被冰髓染成深紫。她发现每次拔剑时，这附近的冰锥都会与剑刃共鸣，丹田处的九朵冰莲虚影旋转得更快。当她挥出第两千五百次，断剑竟在冰靶上刻出完整的剑气，冰靶应声碎裂。

“看到了？”寒音抬手引动光河，冰蓝流光照亮沈渝尘震惊的脸，“拔剑是为了让你记住，极寒之体的剑，要像冰棱一样，知道自己该刺向哪里。”

第七日黎明，沈渝尘挥出第七千次剑。这一次，寒彻剑出鞘时不再有冰棱炸裂，而是化作一道冰蓝流光，在她周身凝成万千剑影。她看见自己的倒影里，凝霜袍上的银丝寒莲印与断剑共鸣。

“很好。”寒音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赞许，“今晚开始，用剑引动冰髓修炼。记住——”她指尖点向沈渝尘掌心的九级环纹，“拔剑是破局，收剑是守心。”

当晚盘坐时，沈渝尘刚将寒彻剑横于膝头，锁寒塔的冰裂声便顺着剑刃爬满经脉。她惊觉丹田处的九朵冰莲虚影竟开始融合，化作一枚旋转的冰蓝胚子，每道纹路都与寒彻剑的断痕完美重合。

“嗡——”

寒彻剑突然自行出鞘，断刃上的寒莲印爆发出强光。沈渝尘只觉一股冰髓洪流从锁寒塔基喷涌而来，顺着剑刃灌入丹田，比三日前引动冰池时的冲击强了十倍。她下意识握紧剑柄，却听见自己的经脉发出“咔嚓”脆响——不是撕裂，而是像冰棱在极寒中淬炼时的清鸣。

“这是……”寒音的声音带着讶异，冰琴琴弦突然绷首如剑。她看见沈渝尘周身的冰灵力不断涌入沈渝尘体内，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沈渝尘的意识沉入灵脉，看见九朵冰莲融合成的剑胚正在吸收冰髓，断裂处竟浮现出她掌心的茧纹。当寒彻剑的断刃与剑胚共鸣时，她猛地睁眼，指中宝剑一辉弹出一道冰蓝剑气——不是曾经的稀薄光丝，而是实质的冰棱，“叮”地一声斩碎了冰台边缘的冰锥。

“凡境一重！”寒音冰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她伸手接住沈渝尘挥出的剑气，发现那冰棱竟带着“宁碎不弯”的剑意，与三百年前自己镇脉时的剑势隐隐相合。更惊人的是，沈渝尘腕间的冰蓝镯印突然亮起，竟将锁寒塔深处的冰髓光河引来了一缕支流。

“用剑引动冰髓，果然是捷径。”寒音轻笑，冰蝶绕着沈渝尘眉心的剑胚飞舞，“你看这剑胚，每吸收一缕冰髓，就多一道你的剑意。”沈渝尘低头看向寒彻剑，发现断刃上的裂痕里竟渗出她的灵气，在剑身上凝成细小的“尘”字刻痕。

……

寒音指尖轻挑冰琴弦，清越琴音化作冰蓝光鞭，抽在沈渝尘持剑的手腕上。“手腕再沉三分，让冰髓顺着剑脊流——”话音未落，沈渝尘挥出的剑风骤然凝出冰棱，将十丈外的冰靶斩成齑粉，断裂处渗出的冰髓竟在半空结成蝴蝶。

“‘碎玉式’总算有了剑意。”寒音冰蓝色的眼眸映着纷飞的冰蝶，冰琴自动奏响《寒江雪》。这半个月来，她每日破晓便以琴音为号，指点沈渝尘挥剑。从“力透冰棱”的基础挥剑，到“以意御髓”的剑招拆解，她对于沈渝尘的悟性和心性都很满意。

第五日时，沈渝尘挥剑时突然听见锁寒塔的冰裂声与剑鸣同频。她惊觉寒彻剑的断刃上，自己的“尘”字刻痕正与寒音的“寒”字道痕共鸣，剑身在冰髓冲刷下竟隐隐透出完整形态。寒音见状，指尖弹出冰蓝光点融入剑刃：“看好了，‘冰莲式’要让冰髓在剑尖绽放——”

第十西日黄昏，沈渝尘挥出第一万次剑。这一次，寒彻剑竟在她周身凝成三十六道冰莲剑影，每一道都吞吐着锁寒塔的冰髓流光。她看见自己的倒影里，凝霜袍上的雪浪纹全部化作剑穗，而丹田处的剑胚己吸收了十七缕冰髓支流，隐隐有突破凡境二重的征兆。

寒音指尖轻弹，万千冰蝶突然从冰髓池底涌出，绕着沈渝尘凝霜袍的袖口旋转成环。她望着少女掌心交错的剑茧——那是七日挥剑七千次磨出的痕迹，茧纹竟与寒彻剑刃的断痕隐隐相合，冰蓝色眼眸里的光河泛起细碎涟漪：“今天，停练吧，让你休息休息。”

沈渝尘正欲挥出的寒彻剑骤然顿在半空。

“为何啊？”沈渝尘疑惑问道。

“去内门找你那两个小伙伴玩玩吧。”寒音屈指一弹，一枚冰蓝令牌从袖间飞出。令牌呈莲瓣形，正面刻着与沈渝尘眉心相同的寒莲印，背面则是锁寒塔基座的古篆“寒”字，边缘还凝着未化的冰晶，“持此‘寒莲令’，聚灵斋的结界会为你开启，而且等你回来的时候，也可以用这枚令牌让他们给你开门。”

“可是角逐赛只剩西十天……”沈渝尘话音未落，寒音打断了她。

寒音抬手抚过沈渝尘眉心的剑胚，冰琴突然奏响《采艾歌》，“要像艾草一样，经得霜打，也懂得向阳。”

寒音指尖轻捻，一枚绣着冰莲暗纹的钱袋从袖间滑出，坠在沈渝尘掌心时发出清越的冰裂声。

“拿着。”寒音的声音混着冰琴尾音，不容置疑。

沈渝尘猛地缩手，钱袋“叮”地落在冰台上，滚出几枚刻着冰棱的灵银币。她想起丙字三号房发霉的木板床，想起曾经用碎布片补了又补的鞋底，指尖触到凝霜袍下粗布褂子的边角，喉间发紧：“我……我不需要……”

寒音冰蓝色的眼眸掠过一丝无奈，屈指一弹，钱袋自动飞入沈渝尘袖袋，艾草纹恰好贴在她心口。“嫌少？”她抬手拨弄冰琴弦，音符化作冰蝶撞在沈渝尘腕间的镯印上，“当年我扫茅厕时，那些老家伙连发霉的灵米都克扣，哪有你这福气——”

“去吧，塔门己经打开了，记得明天早点回来。”

不待沈渝尘说什么，她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