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债务阴影下的家族抉择

尖锐的拍门声在凌晨两点刺破康家老宅的寂静，康祈宗猛地从杂物间的藤椅上惊醒，额头沁出冷汗。门外传来债主粗粝的叫骂：“康祈宗！躲得初一躲唔到十五！再不还钱，我拆咗你间屋！”他死死捂住嘴，听着脚步声在天井里来回踱步，首到鸡啼声响起，讨债人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这己经是本月第七次被堵门。自从投资的海鲜酒楼因卫生问题倒闭，康祈宗欠下的八十万债务就像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白天，他戴着鸭舌帽在菜市场角落躲债；深夜，才敢像只老鼠般溜回家。苏妙婵整日以泪洗面：“当初就话唔好借钱畀表舅搞乜鬼海鲜生意，你偏系唔听！依家好啦，连条底裤都要赔出去！”

家庭会议的气氛比梅雨季节还要压抑。八仙桌上摆着皱巴巴的借条，康伯的拐杖一下下敲在青砖地上，每声都像敲在众人心里。“阿宗，你老实讲，到底欠咗几多？”老人声音发颤，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康祈宗蜷缩在椅子里，手指不停地抠着桌角：“八十万......唔，可能再加利息，九十万？”

康祈耀推了推眼镜，计算器按得噼啪响：“家庭信托基金嘅钱有固定用途，除非......”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动用应急资金，但要减掉阿宗嘅收益份额。”话音未落，康祈宗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唔得！凭咩减我份？我系康家老二，为屋企做过几多事！”

“做咩事？学人乱投资，搞到全家担惊受怕？”康祈祖冷笑一声，“前几日债主追我尾，以为我系你！你知唔知我个戴安娜因为咁同我“拗撬”？”苏妙婵突然嚎啕大哭，抓起茶几上的抹布就往康祈宗身上扔：“你仲我安宁日子！天庥细路仔，成日问我‘点解夜晚有人拍门’，你做老豆嘅良心去咗边？”

康天庥攥着书包带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细叔，我唔要乐高喇，唔好让爸爸被坏人捉走......”童言无忌的话让空气瞬间凝固。康祈宁看着侄子颤抖的肩膀，想起重生前见过太多因债务破碎的家庭，喉咙发紧：“老豆，我赞成用应急资金还债。但阿宗要签协议，五年内唔再碰投资，每个月工资嘅七成还畀基金。”

康祈宗涨红了脸，脖子青筋暴起：“你当我系犯人啊？我唔签！大不了我去借高利贷......”“啪！”康伯的拐杖狠狠砸在地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你敢！借高利贷，你系想逼死全家？”老人气得浑身发抖，“当年抗美援朝，我同战友连命都可以搏，但你......你为咗啲身外物，连屋企都唔要！”

争吵声中，常香兰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阿宗，你记唔记得细叔中彩票那晚？天庥话‘我唔要好多钱，我想大家开开心心’。”她望向躲在角落的康天庥，小家伙正用袖口抹眼泪，“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一家人散了，就真系冇返转头。”

这句话像根细针，刺破了康祈宗倔强的伪装。他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我错咗......我以为可以靠投资翻身，点知越陷越深......”苏妙婵咬着嘴唇，慢慢走过去，轻轻拍着丈夫的背。夫妻二人相拥而泣，泪水滴在满是油渍的借条上。

最终，康祈宗在协议上签下名字时，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好大一个墨团。当晚，康祈宁带着还款协议找到债主。对方翻着文件，叼着烟冷笑：“康家果然有钱，早咁做唔就唔使搞到咁难看？”康祈宁首视着对方的眼睛：“我哋还钱，系因为康家唔欠债。但你再敢骚扰我家人，我就报警。”

债务还清的那天，康家老宅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康祈宗主动把工资卡交给苏妙婵，每天清晨五点就去餐厅帮手；康祈祖把游戏机锁进柜子，说要专心研究餐厅线上营销；康天庥在作文里写道：“我爸爸唔系大老板，但佢肯认错，仲日日煮我钟意食嘅荷包蛋。”

某个周末的黄昏，康伯把全家人叫到天井。葡萄架下，他颤巍巍地拿出个木盒，里面是泛黄的家书和军功章：“我留呢啲嘢，系想提醒后生仔——康家可以穷，但唔可以失了骨气。钱系好东西，但永远唔可以比屋企人更重要。”夕阳的余晖洒在老人斑白的头发上，也照亮了康祈宗悄悄抹去眼泪的手。

深夜，康祈宁站在二楼窗前，望着巷口昏黄的路灯。重生后的每一次危机，都像一场试炼。他知道，康家的故事还会有无数个波折，但只要一家人的心紧紧拧在一起，再大的风浪，也能化作珠江上细碎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