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暖味渐浓

简怀舟望着老旧电视机闪烁的雪花屏，手指在遥控器上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程砚秋：“要不……一起看会儿电视？”

程砚秋手肘撑在掉皮的沙发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膝盖，闻言挑眉看向他：“嗯，行吧。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简怀舟咬了咬下唇，想到自己那些幼稚的童年喜好，耳尖不由得泛起红晕。可对上程砚秋那双深邃如墨、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睛，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暂时没有……但我小时候特别爱看《蜡笔小新》，你要一起看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心里首打鼓，生怕程砚秋笑话他这孩子气的喜好。

程砚秋微微一怔，镜片后的眸光流转，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笑意：“现在吗？”

还没等简怀舟回答，老旧电视机突然被打开，熟悉的片头曲响起。简怀舟手忙脚乱地调整着频道，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就在这时，一阵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简怀舟浑身一僵，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挂钟——刚好中午十二点。

“小明？”清脆的女声混着塑料袋的窸窣声从玄关传来，简妈妈带着一身夏日阳光的气息推门而入。她浅棕色的卷发随意扎成低马尾，几缕碎发俏皮地垂在脸颊两侧，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里都盛满温柔。浅蓝色工装外套的口袋别着卡通徽章，胸前的员工证随着动作轻轻摇晃，上面贴着她眉眼弯弯的证件照。

简怀舟赶紧起身去迎接，目光落在妈妈发梢凝结的细密汗珠上，鼻尖突然发酸：“妈，今天下班这么准时？”

“生鲜区新来的理货员上手了，我就能准点交接班。”简妈妈将印着超市logo的环保袋放在茶几上，露出两盒打折的鸡蛋和新鲜番茄，月牙般的笑眼弯成了小月亮，“路上看到特价菜，想着给你们露两手！”她转身时，褪色的碎花围裙扫过门框，上面还绣着歪歪扭扭的向日葵——那是简怀舟小学手工课的成果。

“这位是……”简妈妈解下围裙，露出里面洗得发白却熨烫平整的浅粉色针织衫，目光落在沙发上的程砚秋身上。她的眼睛亮如星辰，像是能看透少年眼底藏着的拘谨，“是小明的同学吧？快坐快坐！”

“妈，这是我……朋友，程砚秋。”简怀舟耳尖通红，局促地搓着衣角，“我们还没吃饭呢。”

“正好！”简妈妈利落地把工装外套挂上衣架，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买了番茄鸡蛋和青椒，做几个快手菜。”她转身钻进厨房的瞬间，哼起了超市促销时播放的欢快小调，水龙头的水流声混着切菜板“哒哒”的节奏，像一首充满生活气息的歌谣。

简怀舟望着妈妈踮脚取吊柜调料的背影，宽大的围裙带子松松垮垮地垂在身后，突然想起儿时总爱拽着这条带子撒娇。转头看向程砚秋时，他慌忙掩饰眼底的：“都是些家常便饭，要不你先随便吃点？等会儿我带你去买其他的……”

“不用了，看着就很美味。”程砚秋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简妈妈被油烟熏红的眼角，却依然挂着明媚的笑。她翻炒青椒肉丝时，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和油锅爆响的刺啦声交织成独特的韵律。记忆里自家厨房的顶级厨具永远泛着冷光，此刻蒸腾的热气中，简妈妈忙碌的身影却让他眼眶发烫。

二十几分钟后，三菜一汤摆上餐桌。简妈妈将冒着热气的紫菜蛋花汤放在程砚秋面前，又往他碗里夹了块煎得金黄的鸡蛋：“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说话时，浅棕色的卷发垂在胸前，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

程砚秋接过碗，瓷碗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番茄炒鸡蛋的酸甜在舌尖散开，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儿时那个偷偷溜进厨房的夜晚。而此刻，阳光透过贴着超市促销窗花的玻璃，将简妈妈温柔的侧脸镀上金边。她正用公筷给简怀舟夹菜，轻声叮嘱“慢点吃”，这样平凡又温暖的场景，竟比他吃过的任何米其林大餐都要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