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检讨书里的默契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高二（11）班的窗户，粉笔灰在光束里翻飞。早读课的琅琅书声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音，像把利刃划破了教室的平静。林丹主任夹着点名册，板着脸大步跨进教室，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最后死死锁定在后排的陆昭身上。

此时的陆昭正翘着二郎腿，咬着一根从校外偷带进来的烤肠，红色挑染发梢随意地散在肩头，校服领口大敞，露出里面印着摇滚乐队图案的T恤。她身旁的课桌上，还残留着昨夜外卖的油渍和竹签，在晨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陆昭！跟我去办公室！”林丹的教鞭重重敲在门框上，发出闷响，“别以为半夜在操场偷吃外卖能瞒天过海！学校的监控可不是摆设！”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陆昭。她不慌不忙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故意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伸手抹了把嘴角的油渍，挑眉道：“主任消息够灵通啊？可惜昨晚就我一个人吃独食，没别人分你。”她晃了晃空空如也的塑料袋，“学校的饭菜跟喂兔子的草似的，清汤寡水没半点油水，我这是改善伙食，补充营养好为班级篮球赛出力！”

“狡辩！”林丹气得脸涨成猪肝色，脖颈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猛地翻开记录本，纸张被抖得哗哗作响，“我查了昨晚的监控，清清楚楚拍到三个人！别把老师当傻子！”他顿了顿，语气愈发严厉，“你以为跑得快就能逃？我还查了昨晚的请假记录，今天必须把另外两个人交代出来！”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简怀舟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偷偷瞥向斜前方的程砚秋，只见少年正用圆珠笔在课桌上刻着涂鸦，黑色棒球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却掩不住下颌紧绷的线条。

就在林丹准备继续训斥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简怀舟和程砚秋竟鬼使神差地同时站起身。简怀舟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主任，我们也吃了。是陆昭叫我们一起的，要罚就罚我们吧。”

程砚秋扯了扯歪斜的领带，故意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挑衅：“早知道就不凑这热闹，害得我今早拉肚子。”他迎上林丹的目光，毫不退缩，“要罚就一起罚，别逮着一个人欺负，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学校只会搞区别对待。”

陆昭猛地转头，发尾扫过程砚秋发烫的耳尖。她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挺拔的背影在晨光中交织，突然觉得喉咙发紧，眼眶有些发烫。走廊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们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那模样，竟莫名有种并肩作战的热血与豪情。

办公室里，林丹“啪”地一声把三张雪白的稿纸摔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每人两千字检讨，深刻反省！明天晨会当着全校面朗读！”他指着陆昭，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脸，“尤其是你，屡教不改！再犯就取消篮球赛资格，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给整个操场镀上了一层暖金色。三人趴在看台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写检讨。陆昭咬着笔头，皱着眉在纸上胡乱画着林丹的卡通形象，把他画成了一只头顶教鞭、瞪着铜铃大眼的肥企鹅；简怀舟则认真地写着认错态度，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每一笔都饱含着诚恳；程砚秋最不老实，首接把稿纸折成纸飞机，用力一掷，看着它掠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干嘛帮我顶罪？”陆昭突然开口，用脚踢了踢程砚秋的球鞋，“不怕被你爸知道又要挨揍？上次你逃课去打球，他都闹到学校来了。”

程砚秋没回头，却精准地把又一架纸飞机掷向她脑袋，砸得她发梢乱颤：“少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听你在晨会上啰哩吧嗦，把检讨写成脱口秀。”他弯腰捡起简怀舟掉在地上的橡皮擦，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小兔子，字写这么漂亮，帮我抄一份？我出两根冰棍。”

简怀舟红着脸摇头，声音轻柔却坚定：“检讨要自己写才诚恳......而且，我们是一起犯的错，当然要一起承担。”他的话让陆昭的动作一顿，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被轻轻触碰。

夜风渐起，卷起三人的检讨书在看台上翻飞，墨香混着操场上的青草味，还有远处食堂飘来的饭菜香。启明星学校的灯光也在此时亮起，远远望去，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篮球赛。程砚秋看着陆昭追着被风吹跑的纸飞机奔跑的背影，夕阳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突然觉得，比起即将到来的篮球赛，或许这份跌跌撞撞、吵吵闹闹中形成的默契，才更值得小心翼翼地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