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球场硝烟起

七月的热浪如同融化的沥青，顺着窗户缝隙灌入高二（11）班的教室。吊扇在头顶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搅不散空气中凝滞的暑气，却将陆昭发尾的红色挑染吹得凌乱翻飞。她百无聊赖地用钢笔敲打着桌面，课本下藏着未画完的简笔画，画中人咬着笔头的模样与简怀舟如出一辙。

"都给我安静！"班主任的教鞭重重拍在讲台上，震得粉笔灰如雪片般簌簌落下，"下周和启明星学校的篮球争霸赛，咱们班己经连续三年屈居亚军了！这次男队女队都缺主力，谁主动站出来？"

陆昭的钢笔应声落地。她眯起眼睛望向窗外，启明星学校那栋镶着金色校徽的体育馆在阳光下刺目得如同挑衅。金属链条书包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她一脚踹开前排椅子，黑色马丁靴重重踏在课桌上："我报名！是时候让那帮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知道，球场可不是他们的地盘！"

哄笑声中，陆昭的目光扫向教室后排。程砚秋正把沾着蓝黑墨水的球鞋架在课桌边缘，歪戴的棒球帽下露出半截涂鸦T恤——褪色的骷髅头张着血盆大口，与他校服上皱巴巴的校徽形成荒诞对比。

"程三晃！"陆昭踩着课桌跨过去，柑橘香水混着发胶的气味扑面而来，"听说你初中拿过区联赛MVP？怎么现在成缩头乌龟，只会在课本上画火柴人？"她伸手去够他歪掉的棒球帽，指尖几乎擦过他发烫的耳尖。

程砚秋猛地后仰，椅子发出危险的吱呀声。他扯了扯歪斜的领带，露出个满是嘲讽的笑："我可不像某些人，输了比赛就躺地上撒泼，还得让家长来校闹。"他故意拖长尾音，"破坏狂小姐，上次你把裁判哨子拍进观众席的壮举，校报现在还存档呢。"

"有本事球场见真章！"陆昭将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帽檐下的目光带着狡黠，"就你这花架子，怕是要被启明星的人当沙袋使！"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他们新招的王牌周野，单手就能打爆我们整个队。"

这句话果然奏效。程砚秋猛地起身，两人鼻尖几乎相撞。陆昭闻到他身上混杂着油墨和汗水的气息，少年眼底跳动着危险的光："自恋狂，先管好你自己吧！上次你在三分线外投出个三不沾，球砸在校长假发上的样子，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周围的起哄声瞬间达到顶点。陆昭将报名表拍在他胸口："不敢报名就首说，别在这儿当缩头乌龟！"

程砚秋抄起圆珠笔，笔尖狠狠戳进纸张。龙飞凤舞的签名下，墨迹在桌面上洇出深色的晕染："输了就给我绕着操场学狗叫十圈！不过就你这水平，到时候可别连累我拿倒数第一。"

放学铃响时，陆昭抱着篮球堵在教室门口。夕阳将程砚秋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缠住她的脚踝："现在就去练练？省得你到时候找借口说没热身。"

"和你打球？脏了我的鞋。"程砚秋嫌弃地侧身要走，却冷不防被篮球绊倒。他踉跄着扶住墙，听见身后传来陆昭放肆的笑声。转头望去，少女正笑得弯下腰，红色挑染发梢扫过膝盖，在地面投下破碎的光影。

"笑够了没？"程砚秋恼羞成怒地踢开篮球，却又精准地用脚尖将球勾回来，"别以为会耍嘴皮子就能赢比赛，今天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两人一路推搡着走向操场，程砚秋故意用肩膀撞开陆昭伸来抢球的手，陆昭则趁机踩住他的球鞋后跟。暮色渐浓时，他们的影子在塑胶跑道上纠缠成一团，混着此起彼伏的斗嘴声，惊飞了树梢栖息的麻雀。远处启明星学校的体育馆亮起灯光，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