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铁鸢 冲天

子时的北京城被一声金属撕裂般的尖啸惊醒。林则徐冲出院门时，只见东南方升起个巨大的铁灰色阴影——那东西形如史籍记载的"木鸢"，但双翼旋转时喷出的蒸汽在月光下形成诡异的光晕。青铜旋翼刮起的狂风掀翻屋顶瓦片，碎瓦如雨点般砸在顺天府的鸣冤鼓上。

"是睿亲王府的方向！"梁廷枏指着那团黑影下方冲天的火光。众人赶到时，王府后院己塌陷成巨坑，露出地下工坊的残骸。博启从余烬中抢出半张图纸，上面"飞天木鸢"西字依稀可辨，但设计者落款处的"龚自珍"三字明显是后添的。

"大人看这个！"某兵丁举起块熔化的铜锭，上面"永乐二十一年铸"的铭文尚未消尽。林则徐突然想起内务府档案记载，去年太庙失窃的永乐大钟碎片，重量正好与这飞行器的铜料相符。

更骇人的发现在地牢深处。被救出的工匠供认，驱动装置的核心技术来自龚自珍的手稿，而改良者竟是失踪多日的葡萄牙商人罗雷莱！"那洋人临走前..."工匠咳着血说，"往锅炉里加了什么东西，说能飞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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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嬷嬷的手在御花园第三株古柏下突然停住。铲尖碰到了金属，挖出来是个巴掌大的青铜匣。开启时，七根陨铁打造的细针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匣底铭文斑驳可辨："七星照命，血契解咒。太宗血脉与豪格支系共刺..."

养心殿内，清醒后的李莲英正用炭笔绘制地宫图。少年太监的手稳得出奇，画出的密道纵横交错如蛛网，最终汇聚到东陵某处不起眼的侧殿。"长公主真身在此，"他的声音忽然苍老如八十老妪，"不在正陵。"

旻宁凝视着七星针，突然将第一针刺入自己掌心。血珠滴在长公主灵牌上时，窗外惊雷炸响，闪电劈中睿亲王府残骸。奇的是，燃烧的梁木竟排列成北斗七星状，而天枢位正好对着御花园那株古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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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领事馆的密信是通过荷兰商人转递的。林则徐拆开火漆时，里面竟是英国下议院暂停远东军事行动的决议抄本。附件中，某位勋爵的发言记录被朱笔圈出："所谓香港授权文件上的签名，经鉴定系摹写..."而鉴定人赫然是曾为舒明阿效力的英国枪匠史密斯！

与此同时，库页岛前线的军报传来意外消息：俄军连夜撤往庙街，营地遗留的文件中有封密码信。博启破译后脸色大变——这是用满文写的警告："蝎毒己发，速离险地"。信纸里夹着的铁甲片，与长公主陵墓出土的蝎形甲完全一致。

"铁面人到底帮哪边？"魏源喃喃自语。这时驿丞送来更惊人的情报：被俘的"丰绅济伦"在审讯中突然撕下面具，露出的竟是卢荫溥的脸！而指纹比对证实，多年来上朝的"睿亲王"，指纹与三十年前宗人府存档完全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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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先殿的铜灯将十二位皇族亲王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审判。旻宁将七星针排在长公主灵前，突然问道："豪格支系还有谁在场？"

沉默中，豫亲王哆哆嗦嗦出列："禀皇上，豪格王爷的嫡传...只剩睿亲王一脉了。"话刚出口他就僵住了——如果朝堂上的"睿亲王"是假货，那么真正的丰绅济伦何在？

答案来得比预期更快。天津水师提督的加急奏报凌晨送到：有艘漕船强行闯关，船上水手与官兵交火时，领头者的面具被击落，露出的面容与通缉令上的丰绅济伦完全一致！更蹊跷的是，那艘船的目的地不是俄国也不是英国，而是日本长崎。

"备祭品。"旻宁突然对曹进喜道，"朕要亲自去东陵。"当他从暗格取出个锡盒时，老太监看见里面是把精致的黄金钥匙——与李莲英地宫图上标注的"匙孔"形状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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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机处的彻夜会议被爆炸声打断。这次巨响来自通州方向，冲天的火光中，隐约可见铁鸢的轮廓正向东飞去。龚自珍被紧急召来，他盯着飞行器草图看了半晌，突然指着尾翼处的装置："这不是我设计的！这是...罗雷莱的蒸汽加压器！"

博启闻言立刻翻检从睿王府缴获的图纸，果然在角落发现行微雕德文："仅限海拔千米以下使用"。而通州距海平面不足百米。"他们要坠海！"蒙古人惊呼。林则徐己经披上外袍："备快马！去大沽口！"

当夜，大沽炮台的守军看见终身难忘的景象：那架铁鸢在渤海湾上空突然解体，燃烧的残骸如流星般坠向深海。而最后一刻从舱内弹出的降落伞下，挂着个戴铁面具的人影，海风掀起面具一角——那张脸年轻得不像六十多岁的睿亲王，反倒像...

"像卢荫溥大人？"梁廷枏不确定地问。林则徐没有回答，他的望远镜正盯着远处一艘不起眼的渔船。有个六指人站在船头，正用单筒望远镜回望炮台，右手无名指上的蝎形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