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烽 火

维多利亚湾的晨雾被炮火撕得粉碎。关天培站在"镇远"号甲板上，这艘乾隆年间的老战船在英舰"复仇女神"号面前像片枯叶。当第一发链弹削断主桅时，老将军的胡子己经着了火，可他仍挥动令旗，指挥仅存的五门老炮还击。

"大人！炮台炸膛了！"亲兵尖叫着扑倒关天培的瞬间，左舷炮位轰然爆裂。灼热的铁片擦过将军额角，鲜血糊住了右眼。透过血雾，他看见英军陆战队正在升旗，米字旗覆盖了大清龙旗。更远处，几个中国人正引导英舰入港——领头那个戴瓜皮帽的，分明是舒明阿的心腹赵天禄！

当夜，关天培的令旗残片被快马送入紫禁城。旗角上的血手印旁，粘着张英军布告的抄件："奉清国漕运总督舒明阿授权，接管香港岛为英商驻地"。旻宁接过残旗时，御案上的香港地图突然自燃，火苗窜起三尺高。

---

林则徐查验英国文件的房间门窗紧闭。羊皮纸上的舒明阿签名墨迹犹新，但更令人心惊的是下方火漆印——纹章中心的双蟒缠剑图案，与睿亲王去年贺寿礼单上的私印分毫不差。

"指纹也对上了。"博启用放大镜比对着舒明阿流放前的画押，"但奇怪的是..."他指向签名边缘的墨点，在西洋显微镜下，这些"瑕疵"竟组成微型的满文"胁迫"二字。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魏源趁机吹灭蜡烛，文件背面立刻显现出荧光符号：一个由蝎子、铁帽和船锚组成的诡异图腾。"这是..."林则徐的声音发紧，"恭悌长公主的巫蛊标记！"

暴雨中，驿丞送来更骇人的消息：被俘的赵天禄招供，香港岛上有个秘密船坞，正在按《海国图志》的图纸仿制蒸汽战舰。而负责监工的，竟是失踪多日的龚自珍！

---

咸福宫偏院的驱魔仪式持续了三天三夜。苏嬷嬷用金针扎入李莲英十指，黑血滴入火盆的刹那，竟凝成"甲午"二字悬浮在火焰上方。小太监突然暴起，咬破舌尖喷出血箭——这血落在燃烧的宗人府档案上，浮现出长公主的遗书：

"崇祯十七年，明宫术士以血咒封我魂魄，欲阻大清入关。今见子孙相残，此咒当解..."字迹到此中断，因为李莲英猛地挣脱铁链，抓起燃烧的纸页吞入腹中！

全贵妃的耳语在此时传来："龚自珍是假的。"她展开密信，上面画着睿亲王府地牢的平面图，标注着"狂生囚于此"。更惊人的是附页——每日上朝的"龚自珍"画像，耳后有颗与真龚自珍位置相反的痣。

---

养心殿的铜鹤香炉吐出袅袅青烟。旻宁面前摊开着三份文件：香港割让文书、长公主遗书残页、以及刚送到的福建急报。水师提督邓廷桢发现五艘伪装成渔船的蒸汽艇，正朝台湾方向驶去。

"皇上..."曹进喜欲言又止。旻宁摆手，从暗格取出个锡盒。里面是龚自珍当年呈上的《西域置省议》，边缘批着"狂言可采"西字。皇帝突然将香港文书覆在其上，透过光看去——舒明阿的签名正好压住龚自珍提议设立的"香港县"三字。

"传睿亲王。"旻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就说朕要请教...铁帽子的事。"当老亲王颤巍巍进宫时，不会知道皇帝己经派密探包围了他的府邸。更不会料到，全贵妃的眼线早己买通地牢守卫，此刻真正的龚自珍正被抬往秘密医馆。

---

军机处的彻夜会议被爆炸声打断。众人冲出门外，只见东南方天际通红——正是睿亲王府的方向。火光中，一队骁骑营押着个蓬头垢面的人影疾驰而来。那人抬头瞬间，魏源失声惊呼："定庵兄！"

龚自珍的嗓子己经哑了，但他仍挣扎着说出惊天秘密："睿王府的地下...有比蒸汽机更可怕的东西..."话音未落，又一声巨响震撼全城。这次爆炸点更近，冲击波震碎了军机处的窗纸。火光中，有人看见个戴铁面具的人影正骑马冲向朝阳门。

林则徐抢过望远镜，镜头里那个策马狂奔的"卢荫溥"，右手分明是六指——这是真正的睿亲王世子丰绅济伦的特征！而此刻王府方向的浓烟中，隐约升起个铁灰色的庞然大物，形如巨鸟却喷吐着蒸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