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长公主 的诅咒

钟粹宫的栀子花全部凋零的当夜，全贵妃的贴身宫女春桃突然倒地不起。当值太医赶到时，少女的尸体己经僵硬，嘴角却凝固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掀开素白中衣，左胸位置赫然是个蝎子刺青——与恭悌长公主陵墓出土的巫蛊人偶胸口的标记分毫不差。

"查！"旻宁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当曹进喜带人搜查宫女住所时，从床板下摸出个褪色的布偶，上面用血写着生辰八字。老太辨认后浑身发抖："这...这是孝淑睿皇后的生辰！"

全贵妃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凤冠的珠串随着她的颤抖轻轻碰撞。旻宁将布偶掷在她面前："爱妃可认得此物？"贵妃抬头时，一滴泪正巧落在蝎子刺青上："臣妾若说不知，皇上信么？"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军机大臣王鼎顾不上礼仪，首接闯入呈上紧急军报："俄罗斯战船出现于库页岛，其指挥官向当地旗民展示的地图上..."老臣的声音哽住了，展开的地图副本上，吉林将军辖区被朱砂圈出，旁边用俄文标注"待收复领土"。

旻宁的指尖划过地图边缘的满文批注，突然冷笑出声。他转身从案头抽出庄亲王上月所奏《东北防务疏》，两相对比——连"亟需加强卡伦"这样的冷僻用词都一模一样。皇帝的手突然攥紧，掌中的茶杯应声而碎，瓷片割破掌心，鲜血滴在《皇舆全览图》上的库页岛位置，像一面小小的红旗。

"传旨。"旻宁的声音异常平静，"全贵妃移居咸福宫静养，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当侍卫搀走贵妃时，她回头望了眼皇帝，眼神竟与画像中的恭悌长公主神似——那种被逼入绝境的美丽毒蝎才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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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水师的演武场上，林则徐盯着那艘改良战船的舵机出神。铜制齿轮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与龚自珍遗稿上的设计图完全一致。"谁改的舵机？"他突然发问，吓得水师统领跪地颤抖："回大人，是...是澳门来的佛郎机匠人。"

审讯在提督府地牢进行。老工匠熬不过三拶，供出个令人震惊的名字：葡萄牙商人罗雷莱不仅提供了图纸，还私下给了二百枚西班牙银圆。"那洋人说...说是为报龚大人的知遇之恩..."

当夜，林则徐亲自带兵包围罗雷莱的商馆，却只见到冲天的火光。消防队从废墟中扒出五具焦尸，其中一具的右手紧握着半枚徽章——英国东印度公司的狮像残片。更蹊跷的是，验尸仵作在罗雷莱的胃里发现了未消化的纸浆，隐约可见几个英文字母"Opium"。

"东翁！"梁廷枏气喘吁吁跑来，"刚收到琉球密报，有艘形似'金城丸'的商船在首里港爆炸！"林则徐站在余烬前，突然明白这是个庞大的连环局——有人要切断所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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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宫的梧桐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全贵妃拆开父亲舒明阿偷送进来的字条，上面只有八个字："焚毁一切，死不认罪"。她苦笑着将字条就着烛火点燃，又从妆奁底层取出本发黄的《长公主府家谱》。

火焰吞噬羊皮封面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火苗中隐约浮现个金色家徽：双蝎托着朵曼陀罗花。这图案与李德立药箱暗格里的蜡封一模一样。当值太监冲进来灭火时，贵妇己将所有证物投入铜盆，包括那支恭悌长公主赐婚时赏给她姑姑的金簪。

"娘娘，皇上派奴才来取几样东西。"首领太监皮笑肉不笑地示意搜查。当他们撬开贵妃的百宝箱时，发现底层藏着把精致的西洋小刀——刀柄上刻着庄亲王的徽记。全贵妃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不是本宫的..."

太监们退出时，没人注意到贵妃最信任的嬷嬷悄悄捡起了灰烬中的半片金箔——上面残留着"庄邸密约"西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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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源的临时书坊彻夜亮着灯。他面前摊开着三份文件：龚自珍的真迹、伪造的琉球密信，以及林则徐刚送来的罗雷莱死亡报告。毛笔悬在纸上许久，墨汁滴落晕开了"Opium"字样。

"默深兄还要犹豫？"梁廷枏忍不住催促，"明日《京报》就要刊发通缉定庵的公告了！"魏源突然掷笔，抓起伪造笔记就要撕毁，却在最后一刻停住——窗外月光照亮了某个黑影手中的令牌：内务府的龙纹铜牌。

"去请林大人。"魏源改了主意，将笔记重新收好，"就说我发现了对付鸦片的新方子。"当梁廷枏匆匆离去后，他迅速誊抄了笔记中可疑的段落，原本则藏入《海国图志》的雕版夹层。

五更时分，林则徐带着福建水师的捷报前来。两人头碰头研究到天明，终于发现关键：所有伪造段落都缺少龚自珍特有的"以今证古"批注方式。"这是栽赃，但也是机会。"林则徐突然压低声音，"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时，魏源将伪造笔记投入火盆。火光中，他仿佛又看见龚自珍癫狂的笑容："我劝天公重抖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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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地龙烧得极旺，旻宁却感到刺骨寒意。他面前摊开着三份奏折：林则徐建议联合福建水师与八旗驻防共同戒备海疆；舒明阿突然转变立场支持海运试点；而庄亲王则称病请求辞去所有职务。

"曹进喜，取太祖实录来。"皇帝突然吩咐。当老太监捧来厚重的《太祖武皇帝实录》时，旻宁首接翻到记载努尔哈赤七大恨的章节。他的指尖在"明越界敛财"一行停留许久，突然朱笔一挥，在林则徐奏折上批了"著即筹办"。

"主子..."曹进喜欲言又止。旻宁抬眼看他："说。""咸福宫传来消息，全贵妃娘娘...今早呕血了。"老太监递上丝帕，上面沾着褐色血迹，太医验过后说是中了慢性毒。

皇帝的手突然攥紧实录，将书页捏出裂痕。同样的症状，孝淑睿皇后临终前也有。窗外秋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仿佛百年前那个含恨而终的长公主在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