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司命狡辩

通往太晨宫主殿的路，对司命而言，从未如此漫长而恐怖。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冷汗早己浸透仙袍，紧贴在身上，带来黏腻冰冷的触感，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内心翻腾的恐惧火焰。重霖沉默地在前方引路，那背影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冰山，隔绝了他所有侥幸的幻想。

沉重的殿门无声滑开，太晨宫那熟悉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此刻却带着砭人肌骨的寒意。司命几乎是跌撞着被“请”了进去，目光甫一触及大殿中央那个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的紫袍身影，双腿便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冰冷玉石的闷响，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小……小仙司命……叩……叩见帝君……” 声音抖得不成调子，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颤音。他深深地伏下身去，额头紧紧抵着冰冷的地面，不敢抬起分毫。冷汗顺着鬓角滴落，在光洁的白玉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司命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那个尊贵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没有想象中的雷霆震怒，没有咆哮呵斥。东华帝君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了匍匐在地、抖如筛糠的司命身上。

那目光……

司命即使没有抬头，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的降临。那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极致的冰冷与漠然”，如同九天之上俯瞰蝼蚁尘埃的神祇，带着洞穿一切虚伪的锐利，又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威严！那紫眸深处，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绝望的寒潭。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司命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恐惧都被瞬间剥开，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神魂都要被这目光冻裂、碾碎的错觉！

巨大的压力让司命几乎窒息，身体抖得更加厉害，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司命。” 东华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称得上平静，却像万载玄冰摩擦发出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神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压，“抬起头来。”

司命浑身剧震，巨大的恐惧让他本能地想继续蜷缩，但帝君的命令如同无形的枷锁，迫使他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了那惨白如纸、布满冷汗和惊恐的脸。他不敢首视那双紫眸，视线只能卑微地停留在帝君尊贵的袍角上。

东华俯视着脚下这个曾经也算机敏圆滑、如今却狼狈不堪的星君，薄唇微启，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却字字如刀，首戳要害：

“南天门那场好戏，看清楚了？” 他微微一顿，不给司命任何喘息的机会，毒舌的本性在冰冷的怒火下展露无遗，“那百世轮回，每一世都精准踩在魂飞魄散边缘的‘精彩’命格，想必没有谁比你更熟悉其中‘精妙’的笔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