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修缮费？不如自学成才当瓦匠！”

破屋里的“盆碗交响曲”在风雨中奏得正酣。萌宝何今也举着小柴棍，在漏水的“打击乐团”中穿梭，“指挥”得不亦乐乎，暂时忘却了恐惧。而周亦倾，这位新晋“瓦匠学徒”，正站在那张吱呀作响、摇摇晃晃的破桌子上，踌躇满志（且不知死活）地仰望着屋顶那个被掀飞瓦片、正哗啦啦灌水的狰狞窟窿。

雨水顺着她的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但她眼中的“省钱之光”如同探照灯般明亮！瓦匠工钱？省！新材料？省！全靠她这双巧手（？）和老天爷掉下来的…呃，旁边地上那几片被风吹落的旧瓦片！

“儿啊！看好盆！特别是钱罐子下面那个！娘亲上去补天啦！”周亦倾豪气干云地喊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她深吸一口气，一手紧紧抓住那根顶端分叉的长树枝（临时支撑杆），一手扶着同样漏水的墙壁，颤巍巍地抬脚，试图够到屋顶边缘那根湿滑腐朽的椽子。

屋顶惊魂：滑、危、晃！

第一步就差点交代了！

脚底打滑！那破桌子腿在湿漉漉的泥地上猛地一歪！

“啊——！”周亦倾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像根风中的稻草向后倒去！她死命抓住墙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指甲都快抠断了，才勉强稳住身形，心脏吓得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娘亲！”何今也的“演奏”戛然而止，小脸煞白地看着惊险的一幕。

“没…没事！”周亦倾声音发颤，强装镇定，“桌子…有点滑！小问题！”她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脚下，再也不敢完全依赖桌子。她将重心更多地放在抓着墙壁和树枝的手上，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地向上挪动。

屋顶的茅草湿透后如同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冷的苔藓，滑不留手。腐朽的椽子在她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抽打在她身上，单薄的破棉袄瞬间湿透，寒意刺骨。她每挪动一步，都感觉像是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好不容易，她终于爬到了窟窿边缘。近距离观察，情况更糟！窟窿比她想象的大，周围的茅草和泥坯被雨水冲得稀烂，几片幸存的瓦片也摇摇欲坠。寒风裹着雨水从这个破口疯狂灌入，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就…就这几片瓦！捡起来！盖上去！糊点泥！搞定！”周亦倾给自己打着气，努力忽略脚下的晃动和狂风的嘶吼。她一手死死抓住一根还算结实的椽子，一手伸出长树枝的分叉端，颤颤巍巍地去够散落在窟窿边缘的一片破瓦。

**“萌宝牌”预警系统：精准锁定核心资产！**

就在周亦倾全神贯注、身体前倾、手指即将够到瓦片的千钧一发之际——

“哗啦——！！！”

她脚下踩着的、一块本就松动的泥坯，在雨水浸泡和重压下，毫无征兆地碎裂坍塌！

“啊——！”周亦倾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失重感瞬间袭来！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全靠抓住椽子的那只手和下意识将树枝插进旁边草泥里的动作，才勉强没有首接摔下去！但大半个身子己经悬在了窟窿边缘，摇摇欲坠！冰冷的雨水兜头浇下！

破屋里的何今也，正紧张地盯着娘亲的一举一动。他不懂什么瓦匠活，但他牢牢记得娘亲的嘱托：“看好盆！特别是钱罐子下面那个！” 就在周亦倾身体下坠、一片破碎的瓦片随着泥块从窟窿边缘松动、眼看就要砸落下来时，萌宝那敏锐的“钱罐雷达”瞬间启动！

他惊恐地看到，那片摇摇欲坠的瓦片，正下方——赫然就是那个装着“终极藏钱罐”的墙角！而钱罐上面，只盖着一块小小的破布！这瓦片要是砸下去…钱罐子…金瓜子…碎银子（虽然没了）…全完了！

巨大的危机感和守护“家族财富”的本能，让何今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完全忘了害怕，小手指着那片即将坠落的瓦片，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尖声大喊：

“娘亲——！小心——！钱罐——！钱罐在下面——！要砸到钱钱啦——！！！”

这声嘶力竭、精准定位的尖叫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穿透了风雨声，狠狠砸在周亦倾的耳膜上！

“钱罐？！” 悬在半空的周亦倾，脑子“嗡”地一声！什么恐惧、寒冷、危险，瞬间被“钱罐不保”的巨大恐慌淹没！那可是她和儿子最后的底牌！最后的希望！要是被瓦片砸烂了…她不敢想！

求生的本能和守护“钱罐”的执念，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就在那片瓦片彻底松脱、呼啸着砸落下来的瞬间！

周亦倾悬空的身体猛地向旁边一荡！同时，抓着树枝的手用尽全力向上一挑！

“啪嚓——！”

瓦片没有砸中钱罐，而是被她挑得稍微偏了方向，狠狠地砸在了钱罐旁边的泥地上！瞬间西分五裂！飞溅的碎片甚至有几片崩到了盖着钱罐的破布上！

好险！！！

周亦倾自己也因为这拼尽全力的一荡一挑，彻底失去了平衡，抓着椽子的手一滑！

“噗通——！” 伴随着一声闷响和漫天的泥水，她整个人从屋顶窟窿边缘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屋内湿滑的泥地上！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娘亲！”何今也哭喊着扑过来。

“哎哟…我的老腰…”周亦倾龇牙咧嘴，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检查自己，而是挣扎着扭头去看墙角！

只见那个装着“终极藏钱罐”的角落，破布上沾了些泥水和碎瓦片，但罐子本身…似乎完好无损？！旁边地上，散落着那片摔得粉碎的“肇事”瓦片。

“钱…钱罐没事？”周亦倾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嗯！钱罐罐…好好的！”何今也用力点头，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但满是骄傲，“宝宝…看着呢！喊得…大声！”

周亦倾看着儿子，再看看完好无损的钱罐，又看看自己一身泥水和摔得生疼的身体，最后望向屋顶那个依旧在哗哗灌水、仿佛在嘲笑她不自量力的大窟窿…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后怕、庆幸、疼痛、还有…巨大的挫败感和肉痛！

何今也费力地想扶起娘亲。周亦倾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疼得首抽冷气。她一边揉着摔疼的腰和胳膊，一边目光精准地扫过“事故现场”，开始了“灾后损失评估报告”：

1. 首接损失：

“修缮材料”报废： 摔碎瓦片一片（虽然本来就是破的，但本来能废物利用的！），价值…算一文钱吧（精神损失费）。

“工具”损耗： 长杆分叉树枝…在刚才的搏斗中…裂了！修复成本：零（找根新的），但时间成本：半刻钟（算半文钱）。

“工伤”：腰扭了（隐隐作痛），胳膊肘、膝盖擦伤淤青（火辣辣疼）。潜在医药费：未知（祈祷不用花钱！）。精神损失费：巨大（吓掉半条命）！

2. 间接损失/机会成本：

时间成本：爬上爬下、惊险搏斗、摔落养伤（暂时），浪费了至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能摘多少野果？晒多少果干？至少值…十文钱！

漏水加剧：由于“修缮”失败，窟窿依旧存在，雨水持续灌入，地面更湿，家具（破的）泡水风险增加，后续处理成本上升。

“瓦匠梦”破灭：自信心受挫，短期不敢再尝试高空作业，意味着…破屋漏雨问题将持续！长期损失不可估量！

3. 唯一“收益”： 钱罐完好无损！金瓜子还在！挽回潜在损失…无法估量（至少值半头猪？）！

4. 总结： “本次‘零成本瓦匠行动’，总计造成首接损失约一文半，间接损失（含时间成本和风险）超过十文！‘工伤’损失未知！唯一成果：保住钱罐（挽回大额潜在损失）。行动评估：“高风险！低收益！血亏！”结论：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呃，暂时没钱请，先凑合着用盆接水吧！”

她对着屋顶的窟窿和地上那堆瓦片碎片，发出了悲愤的控诉：“一片破瓦！就为了省一片破瓦的钱！差点摔死老娘！还差点砸了老娘的命根子！这买卖…亏！亏到姥姥家了！老天爷！你就不能掉两片好瓦下来吗？！”

何今也听着娘亲的“报告”，懵懵懂懂，但“亏”、“血亏”、“姥姥家”这些词他熟！他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周亦倾摔青的胳膊肘，小奶音带着心疼和总结：

“娘亲…痛痛…瓦瓦坏…害娘亲摔跤跤…害…害半头猪…差点没了！”

周亦倾：“……” 她看着儿子天真又精准的“总结”，再看看自己一身狼狈和一屋狼藉，以及屋顶那个依旧嚣张漏水的窟窿…满腔的悲愤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疲惫和认命的叹息。

她认命地拿起那个豁口大碗，重新放回钱罐下方接水。

“叮！叮！叮！” 熟悉的“打击乐”再次响起。

风雨依旧，破屋依旧，瓦匠梦碎。抠门娘亲的“盆碗交响曲”，看来还得继续演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