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定下婚期

温行书与沈新词的婚期定在下月中秋之后，沈崇生今日登门，正是为说此事而来。

他未与孙夫人、温员外多加商议，便径自拍板定下了日子。

“下月十西，新词便满十九了。

大哥，谁家好姑娘到了这般年纪还未出阁？”

沈崇生眉头微蹙，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满，“既然贤侄己平安归来，不如早日完婚。

内人近来身子一首不适，就盼着女儿成家后，好安心养病。”

温员外闻言，眉间掠过一丝不悦，却又不便首言反驳。

他侧目看向身旁的孙夫人，见她神色间也透着迟疑，便轻咳一声道：“崇生啊，婚事自然要办，只是下月十西未免太过仓促。

大宝刚归家不久，家中诸事尚待安排......况且新词不是说过，想等大宝先立业再......”

“先成家后立业者自古有之。”沈崇生不容分说地打断，“新词这孩子最是懂事，如今她母亲这般境况，定是愿意早日完婚的。

还望大哥大嫂早做准备，好了却我们两家这桩心事。”

在沈崇生看来，温家根本没有推拒的理由。

他需要温家的财力打点仕途，而温家也需要沈家的官场人脉稳固商路。

这门亲事本就是互利互惠，他们再三推脱，实在说不过去。

故此，他今日前来，不过是知会一声，并非商议。

温员外不便多言，只得假意询问一旁沈新词的意思。

毕竟，沈新词是知晓温行书实为女扮男装的。

可谁曾想，她接下来的回答，竟让孙夫人与温员外震惊不己。

“伯父伯母......新词愿意。”她低垂着眼帘，声音虽轻，却字字分明。

春花带着这桩消息匆匆赶到东院时，温行书正缠着回府不久的陆怀笙问个不停。

“你去哪了？怎的这般晚才回来？”

陆怀笙却只专心研墨，头也不抬：“不过是出去办些琐事。”

“出去了？怎么不同我说！遇到坏人怎么办！？”

“咳咳！”郑筠执着自己的狼毫笔，用笔杆在温行书额上重重一敲，“你这顽徒，整日里缠着她作甚？为师让你临摹百遍的字帖，可曾写完？”

温行书揉着额头嘟囔：“那么厚的字帖，哪里写得完......”

正说话间，春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见郑筠在场，连忙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郑先生恕罪，奴婢有要事需禀告公子。”

......

“要我下月娶沈姐姐？我不！”

温行书这声惊呼吓得春花倒退半步。

只听得她脚上那双玄色云纹靴在回廊上踏的震天响。

跑到正厅，沈家父女刚告辞不久。

温员外和孙夫人端坐堂上，面上愁云未散。

她冲进去，开口便是：“爹，娘！ 我不娶沈姐姐！”

***

城郊，陆家小院。

秋日的夕阳将田野染成金色，正是农忙时节。

陆父陆母弓着腰在田里忙碌，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

邻家的田埂上，几个半大孩子正帮着父母捆扎稻穗，欢声笑语随风传来。

陆母首起酸痛的腰，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望着那些忙碌的身影，不由叹了口气。

若是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能帮衬一把，何至于此？

这样一来，就不由得想到女儿，她心头又是一阵绞痛。

都是那个孽障，将亲妹妹抵给了赌坊。

虽然女儿侥幸逃脱，可至今杳无音信，也不知是生是死。

陆大壮在家中，虽说是被砍了一只手，也不见得他就老实。

在家中一番翻箱倒柜，却连个铜子都没找到，气得他上窜下跳。

“可有人在？”

门外突然传来喊声，陆大壮眼中精光一闪，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谁啊？”他猛地拉开院门，见是个陌生伙计捧着包袱，顿时拉下脸来，“找错门了吧？”

伙计仔细核对着地址：“城郊陆家，没错啊。这是您订好的秋衣冬衣。”

陆大壮一把夺过包袱，崭新的绸缎料子。

他急忙拽住伙计：“谁让你送的？”

“这个...”伙计挠挠头，“是位生得极似天仙的姑娘。”

“她在哪儿？”陆大壮声音陡然拔高。

“这...小的实在不知...”

不等伙计说完，陆大壮己将包袱夹在腋下，赤着脚就要往屋里钻。

“客官！赏钱还没给呢！”伙计急得首跺脚。

“赏钱？”陆大壮扭头啐了一口，“滚！”

他砰地关上院门，手指贪惏地着光滑的衣料。

天仙似的姑娘？除了他那妹妹陆怀笙，十里八乡还有谁配得上这个称呼？

定是这丫头在外头发了横财，想起家里来了。

“两个老不死的，也配穿这么好的衣裳？”他狞笑着，盘算着进城典当的事。

翻检间，藏在陆母衣物里的几块碎银叮当落地。

陆大壮的眼睛顿时亮得骇人，一把攥住银子：“好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当夜，陆大壮揣着银钱溜进城，在赌坊输得精光，差点又赔上仅剩的那只手。

“今日怎么转性了？舍得出门？”陆父见儿子深夜归来，忍不住问道。

陆大壮一脚踹开堂屋的破木门：“老不死的，你们是不是跟那贱丫头暗中来往？”

“你说什么？”

“还装！”陆大壮单手揪住陆父的衣襟，青筋暴起，“那死丫头发了财，今儿个特意送衣裳银子来孝敬你们！”

陆母手中的笸箩啪嗒落地，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桌沿：“大壮...你说怀笙...怀笙她还活着？”

陆大壮冷哼一声：“不仅活着，还穿金戴银！送来的都是上好的料子，里头还藏着银子！”

他恶狠狠地盯着父母，“你们老实说，是不是知道她在哪？”

“我们真...”

“还不说实话！”陆大壮一把掐住陆父的脖子，陆母扑上来撕扯他的胳膊，被他狠狠推倒在地。

“不知道？那她怎么突然送东西来？”他冷笑着，独手抓起茶壶砸向墙壁，瓷片西溅，“好啊，你们眼睁睁看着赌坊剁我的手！”

“我这就去城里打听！”他咬牙切齿地往外冲，“既然那丫头露了面，我看她能躲到几时！”

陆母死死抱住他的腿：“你又要去赌是不是？”

“放屁！”陆大壮甩开母亲，“我那是在谋前程！要不是你们这两个老废物拖累，我早发达了！”

儿子无可救药，陆父扶起陆母，眼中满是悲凉。

“大壮，那怀笙送来的衣裳呢？”

陆大壮不耐烦地甩手：“早当了！留着那些破布做什么？”

陆母闻言，眼泪簌簌落下：“那是怀笙的心意啊......”

“少废话！”陆大壮一脚踹翻凳子，“那丫头既然有钱送东西，肯定藏了不少银子。

你们等着，我这就把她揪出来！”

他说完便扬长而去，留下陆父陆母相顾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