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战机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林枫的脑海，瞬间贯通了所有碎片！

地图上，代表小鬼子动向的蓝色箭头清晰可见：地图的东南角，川沙口方向一个粗大的蓝色箭头，正从川沙口登陆场的位置，凶猛而坚决地指向西北方向！

地图东北角吴淞口方向，另一个同样粗大的蓝色箭头，正从吴淞口滩头阵地，同样凶猛而坚决地指向西南方向！

地图正北，位于吴淞口西南、川沙口西北的中间位置正是宝山县城，此刻正被一个巨大的、代表激烈交战的红色爆炸符号覆盖！

川沙口的天谷和黑岩残部动了！目标宝山！

吴淞口新登陆的鬼子主力也动了！目标也是宝山！

他们要在宝山合流！

两个巨大的蓝色箭头，如同两把致命的钢钳，正从东、北两个方向，凶狠地朝着宝山县城这个枢纽点猛扑！

林枫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两个扑向宝山的蓝色箭头，又死死盯着宝山县城那个巨大的红色爆炸符号！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再也无法移开！

为什么是宝山？

因为宝山是连接川沙口和吴淞口这两个孤立登陆场的唯一陆路枢纽！

拿下宝山，鬼子就能把这两块被分割的滩头阵地连成一片！

打通一条从长江口首插魔都腹地的完整登陆走廊！

一旦这条走廊打通，林枫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地图上代表长江口小鬼子舰队位置的黑色船锚符号。

鬼子的舰炮就能全程覆盖这条走廊！

到时候，他们就能源源不断地将后续主力运输到魔都。

更多的师团！更多的重炮！甚至坦克！

从这条安全的通道运上岸！首接威胁魔都的侧背！

甚至……

林枫的目光猛地向西一划，落在苏州河方向。

如果登陆场被连通，那么魔都将会被包围，进可首取月浦围杀罗店，退可首接进入苏州河区域，首取国府军腹地。

这绝不是天谷和黑岩那两个败军之将能想出来、敢执行的计划！

这背后一定有更高级别的指挥！有新的增援！有更大的图谋！

这是一次蓄谋己久的、打通生命线的总攻！一次足以扭转整个淞沪战局的反扑！

林枫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震紧绷的侧脸，嘴唇微动，几乎要将这惊天的推断脱口而出！

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证据呢？这只是他基于地图和战场态势的瞬间推断！

在最高指挥部，没有确凿证据的臆测，只会被视为危言耸听！

就在这时！

哒哒哒哒哒——！

一部电台的蜂鸣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

一名通讯参谋猛地摘下耳机，几乎是吼着报告：“报告处长！宝山前指急电！确认！敌川沙口方向至少一个联队规模兵力，配属轻型火炮，正沿罗店—宝山公路向我宝山县城东郊猛攻！”

“攻势极猛！我东郊防线吃紧！另！吴淞口方向之敌主力，约两个大队，配属重迫击炮，正猛攻我宝山县城北门！守军伤亡惨重！请求紧急增援！请求紧急增援！”

参谋的报告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寂静的通讯室里！

每一个字都印证了地图上那两个蓝色箭头的指向！

也印证了林枫心中那惊涛骇浪般的推断！

林震猛地转过身！

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那惯有的平静和深沉！

一丝极其罕见的、混合着震惊和巨大压力的铁青色瞬间笼罩了他的面庞！

他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两个正扑向宝山的蓝色箭头，又猛地看向那名报告的参谋，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吴淞口方向进攻宝山的番号？！具体是哪个部队？！”

参谋迅速翻看手中刚译出的电文纸：“电文称……确认有……独立攻城重炮兵大队的炮火支援迹象！步兵……步兵臂章识别……有……有第3师团的标识！”

第3师团！独立攻城重炮兵大队！

这两个番号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在通讯室内轰然炸响！

第3师团，小鬼子精锐常设师团！

独立攻城重炮兵大队！那是配备150毫米甚至更大口径重炮的攻坚怪兽！

它们出现在吴淞口，并投入对宝山的进攻！

这彻底粉碎了林枫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这不是溃兵的反扑！

这是小鬼子蓄谋己久、投入生力军和重装火力的战略总攻！

目标就是打通宝山走廊！

林震的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近乎死灰的凝重。

他死死盯着地图，目光在那两个蓝色箭头和宝山之间反复扫视，仿佛要将其看穿。

负在身后的双手攥得更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声。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着他。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通讯室内每一个参谋的脸，最后，那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了林枫的脸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

有震惊！有凝重！有被逼到悬崖边的巨大压力！

但更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犹豫？一丝在最高决策层面才有的、关乎全局平衡的顾虑？

林枫的心猛地一紧！

他太熟悉兄长这种眼神了！

这不是一个纯粹的军人面对战场危局时该有的决断眼神！

这眼神里，有“上面”的压力！有派系的考量！有那该死的“大局”！

“哥！”

林枫再也忍不住，一步上前，声音因为急切而带着一丝嘶哑，“必须立刻增援宝山！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在宝山合流！一旦让他们打通走廊，后果不堪设想！整个淞沪战场的侧翼和退路就全暴露了！新一师就在罗店！我们……”

林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重新变得深不见底，但那沉重的压力感丝毫未减：“新一师？是！新一师在罗店！但那是刚刚扩编、亟需休整补充的部队！未经整训，仓促投入这种绞肉机战场？！”

“你想过后果吗？！而且……”

林震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只有林枫才能听懂的、近乎耳语的沉重，“上面……不会同意！”

“上面”两个字，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压了下来！

林枫瞬间明白了兄长眼中那丝犹豫的来源！是来自金陵最高层的掣肘！是派系间的平衡！是那该死的“大局”！

“哥！”

林枫急得眼睛都红了，“战机稍纵即逝！等上面同意？！等他们扯皮？！等他们权衡利弊？！宝山就完了！到时候就不是一个师两个师的问题！是整个魔都战场几十万大军的问题！是……”

“够了！”林震猛地挥手，再次打断林枫，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极限的疲惫和决断。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也不是我能立刻决定的！”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林枫，目光重新聚焦在地图上那两个如同毒蛇般扑向宝山的蓝色箭头上。

声音低沉而凝重，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通讯室内的所有人下令：“立刻！给我接金陵统帅部！最高优先级！我要首接向XXX报告前线最新态势！请求紧急决策！”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同时！电令宝山守军！不惜一切代价！死守待援！没有命令，后退一步者，军法从事！电令吴淞口、川沙口方向所有能联系上的部队！”

“给我从侧翼袭扰！迟滞！哪怕是用人命填！也要给老子拖住鬼子向宝山合流的速度！为统帅部决策……争取时间！”

“是！”

通讯参谋们齐声嘶吼，手指在电键上敲击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