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有得选，我想做个好人

芦苇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陈皮的手顿在半空。他盯着林见微看了两秒，突然嗤笑出声："大小姐，你以为我们在逛庙会？"

粗布衣裳啪地掉在泥地上。林见微攥着衣角的手指发白，却固执地仰着头："他们...只是普通船客..."

陈皮一脚碾碎地上的芦苇杆。月光从他眉骨劈下来，在眼底凝成冰碴："要是他们醒了喊人，要是他们身上带着信号弹——"他猛地掐住林见微下巴，"你替我挡箭？"

河岸传来夜枭啼叫，林见微睫毛颤了颤。

她慢慢蹲下身，拾起那件沾着酒气的粗布衣："我会打绳结...可以捆得很牢。"

小蜜蜂系统看着宿主颤抖的指尖：【宿主，汝怕死否？敢这么跟陈皮说话！】

【陈皮乖戾暴躁，杀人如麻，你……】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陈皮他——

陈皮松开手，突然觉得烦躁。他转身把另一个昏迷的船客拖过来，粗鲁地扯下对方腰带扔给她："要绑就绑死结。"

（陈皮好感度+4）

【不er……】系统的无语快能凝成实质，【就这就这就这？嘴硬的跟什么似的，结果？？？】

【系统，你还是太年轻，我说什么来着？】，林见微悄悄小蜜蜂的脑壳，【沉没成本会影响决策……】

【而且，在不影响利益的前提下，很少有人会讨厌身边有个好人不是吗，即使他是一个坏人。】，林见微的话消失在风里。

【退一万步说，生在红旗下，我实在见不得这些，我知道这世道乱，也知道陈皮乖张，但是如果我能做些什么，我是愿意的。】

系统叹了一口气，本来想劝宿主好好做任务，别管这些事的话在肚子里转了好几圈又咽了下去，【那，那下不为例昂。】

林见微敏锐地察觉到系统的妥协。

看来，在能说服系统的前提下，系统也不是不能让步啊。

殊不知，在小蜜蜂系统的心里，她的形象己经变得越来越高大。

林见微接住陈皮递过来的腰带时，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茧。

她绑的绳结确实精巧，像某种沉默的抗议。

"满意了？"陈皮踢了踢被捆成粽子的船客。

林见微正把昏迷者的外衣垫在对方脑后。闻言抬头，沾了泥的脸上一双眼亮得惊人："陈皮。"她小声说，"谢谢你。"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把芦苇的清香吹进血腥里。

陈皮别过脸去看偷来的船票，喉结动了动："...麻烦精。"

林见微钻进芦苇。再出来时，粗布衣裳空荡荡挂在身上，发髻也散成了麻花辫。陈皮目光在她露出的半截手腕上停了停，突然扯过一把淤泥抹在她脸上。

"你——"

"闭嘴。"他拽着她往渡口走，"现在你是哑巴妹妹。"

检票时，陈皮把偷来的船票拍在桌上。票员狐疑地打量他们，林见微的腿开始发抖。

"家妹染了风寒。"陈皮突然掐了把她后腰，她立刻剧烈咳嗽起来，"赶着去省城瞧大夫。"

船板撤走的瞬间，林见微瘫坐在舱房里。陈皮锁好门，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竟是两个还温热的烧饼。

"吃。"他硬邦邦地说，"明天换船前别出来。"

林见微掰开烧饼，把夹着肉馅的那半递过去。

“你吃，别给我。”，陈皮一把推开林见微伸过去的手，语气梆硬。

林见微委委屈屈地缩回手，抱着饼啃了半天。面皮粗粝，夹着的肉馅少得可怜，嚼着还有股子腥气。她小口小口地咬着，心里首叹气——这牛白死了。

夜风穿过船舱，饼慢慢凉了下来，边缘硬得能硌牙。林见微越吃越慢，像只偷食的猫儿，时不时悄悄瞥陈皮一眼。

陈皮早就察觉了她的目光。他靠在舱壁上，看着她跟块饼较劲的样子，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在她第三次偷偷把饼边掰下来时，他一把夺过剩下的半张饼。

"吃不完就给我！"

他恶声恶气地说着，却把最软乎的饼心掰下来塞回她手里，自己三两口就把那些发硬的边角吞了下去。林见微愣愣地看着他喉结滚动，嘴角还沾着饼渣。

"看什么看？"陈皮瞪她，"再不吃连这点都没了。"

林见微赶紧低头咬了一口，突然觉得这饼好像...没那么难吃了。

月光下，他的侧脸冷峻如刀削，眉宇间还带着未散的戾气，可偏偏......对她凶归凶，却从未丢下她。

林见微抿唇笑了笑，小声道：“陈皮，谢谢你。”

陈皮头也不回，冷哼：“谢个屁，再废话就把你丢河里。”

（陈皮好感度+2）

林见微：“......”，要不是听见好感提示我就真信了。

——啧，嘴硬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