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友的欲言又止

晨雾如纱，细密地笼罩着整个小镇。林知夏被粗暴地拽出屋子时，露水正顺着屋檐滴落，在她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院门口支着几口大锅，绑匪们正往里面倾倒五颜六色的粉末，火光映在他们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新娘子该梳妆了！"一个脸上有道疤的男人扯着嗓子喊，一把将林知夏推进旁边的木屋。

屋里摆满了褪色的红绸，墙上贴着泛黄的喜字，铜镜前放着一套金灿灿的凤冠霞帔，却蒙着厚厚的灰尘。

林知夏刚要后退，后脑勺突然被人按住，冰凉的梳子己经插进她的头发。

给她梳头的是个年轻姑娘，眼神呆滞得像具木偶。

林知夏盯着铜镜里对方空洞的瞳孔，突然想起江隐说的白色药丸。"姐姐，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她轻声问。

梳头的动作顿了顿，姑娘歪着头想了想，随即露出甜甜的笑："我是来给新娘子打扮的呀。"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

江隐带着满身尘土闯进来，腰间还别着把生锈的匕首。"胡老大叫你过去。"他对疤脸男人说，声音沙哑得厉害，"西边树林好像有警察的动静。"疤脸男人咒骂一声，踹开凳子冲了出去。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江隐快步走到林知夏身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拿着，路上吃。"林知夏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硬得硌手的饼子，还有半块发霉的咸菜。

"树屋..."她刚开口，就被江隐用眼神制止。

"听着，"江隐压低声音，双手紧紧攥着她的肩膀，"等会儿上了送亲车，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出声。

车走到第七个弯道时，夹层里的机关会自动打开。"他的拇指无意识地着她手腕的勒痕，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还有...对不起。"

林知夏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道歉，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江隐迅速退开，又恢复成冷漠的模样。这次进来的是胡儒林，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手里把玩着一枚翡翠戒指。"林家丫头，"他绕着林知夏踱步，戒指在她眼前晃出冷光，"你父亲要是再不还钱，这枚戒指可就戴不到你手上了。"

林知夏咬着牙不说话。胡儒林突然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头："听说你到处跟人说自己被绑架？"他凑近，嘴里的酒气喷在她脸上，"在这座小镇，我说你是新娘子，你就是新娘子；我说你该笑，你就得笑。"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林知夏趁机挣脱开，跑到窗边张望。只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围在院门口，嘴里喊着"吉时到了"。

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别着淡紫色野花的少女，对方正笑眯眯地往花轿上挂红绸，仿佛昨天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该上花轿了。"江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知夏转身，发现他手里捧着凤冠，眼神复杂得让人心颤。

当沉重的凤冠压上头顶时，她突然抓住江隐的手腕："你为什么要帮我？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隐的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别问了，活着出去才最重要。"他转身时，林知夏注意到他后颈有道新鲜的伤口，还渗着血珠，像是被鞭子抽的。

花轿的帘子被掀开，林知夏被推进去的瞬间，看到江隐偷偷往她袖口里塞了个硬物。

隔着布料，她摸到那是个小药瓶，瓶身凹凸不平，上面似乎刻着字。

花轿晃动起来，伴随着村民们的欢呼声，缓缓朝镇外走去。林知夏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她知道，真正的逃亡，才刚刚开始。而江隐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就像一团迷雾，将她越裹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