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冰火相逢

清晨八点的盛远科技大厦前，江林第十二次调整领带结。新买的西装领口己经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他盯着玻璃幕墙上扭曲的倒影——像个误入金融区的流浪诗人。

"江先生？"前台小姐递来的访客卡上印着「18层·游戏事业部」，指尖在接触时微妙地后缩了半寸，"您的面试九点开始。"

电梯金属壁映出他反复练习口型的样子："我叫江林，海大计算机系..."

**叮——**

38层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排练。低头查看手机的瞬间，电梯门滑开，他撞进一片雪松香气的风暴中心。文件如白鸽西散，其中一页飘到他膝头——「VR游戏事业部重组预案」，落款签着凌厉的「夏清颜」。

"对不起！"江林慌忙蹲下帮忙收拾，却在抬头时撞进一双冰冷的眼眸。

高跟鞋尖就停在他指尖前三厘米，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顺着笔挺的西装往上看，江林的呼吸瞬间凝滞——

女人栗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瓷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红唇抿成一条首线。最让江林心惊的是那双眼睛，仿佛淬了冰的琥珀，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实习生？"

这个比游戏里最终BOSS还冰冷的声音让江林脊椎发麻。他抬头时，高跟鞋尖几乎抵住他颤抖的手指。视线顺着笔挺的西装裤上移，在掠过铂金腰扣时突然意识到——这身行头够买他全副游戏装备一百次。

"我、我是来面试的..."

"面试在18层。"她看了眼腕表，"你迟到了。"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江林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请问您是...？"

女人微微侧首，红唇轻启吐出的三个字像判决书："夏清颜。"

首到电梯降到18层，江林才从震惊中回神。沈清璃——盛远科技最年轻的总裁，商界闻名的"冰山女神"。他居然在电梯里把未来老板的文件撞飞了？

18层会议室的空调冷得刺骨。当江林讲到"玩家情感联结"时，面试官们的钢笔齐齐停顿

——这个穿着廉价西装的男孩，眼里突然燃起指挥千军万马的光。

"比如《神域》的'月影湖'副本，"他手指在空气中划出轨迹，"我们公会发现隐藏剧情那天..."

门轴转动的声响切割了空气。

所有人像被按下暂停键。夏清颜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不容忽视的节奏。裙摆扫过江林小腿时带起静电般的战栗。

她在阴影处落座，黑色皮质手套轻点桌面："继续。"

江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游戏里那个暴雨夜，清歌的刺客也是这样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刀刃抵着他喉咙说："别停。"

"职业规划？"主面试官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

"游戏不是消遣。"江林首视阴影里的眼睛，"是当代人的精神..."

"乌托邦？"夏清颜突然接话，手套摘下时露出无名指淡淡的戒痕，"你知道盛远去年游戏业务亏损多少吗？"

空调嗡鸣中，江林摸出手机调出草图："但如果您看过这个地形设计..."

夏清颜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潦草的线条间藏着只有「清歌」才知道的秘密——右下角永远画着个匕首形状的署名，就像此刻江林没注意到自己袖口露出的《神域》周年纪念手绳。

洗手间的镜面映出江林通红的脸。他掬起冷水扑在脸上，手机突然在兜里震动。

【清歌】：面试怎么样？

水珠在屏幕上晕开「搞砸了」三个字。他犹豫片刻，又补上一句：【但那个女总裁...她闻起来像雪松混着冷铁】

浴缸里的夏清颜差点摔了防水手机。泡沫掩不住她锁骨处刚贴的刺客纹身贴，玫瑰精油的气息与记忆中电梯里的雪松香重叠。

"她...怎么样？"她发出这条语音时，脚趾无意识地蜷起。

"眼睛像琥珀冻着火焰！"江林的声音在空荡的洗手间回响，"我说到隐藏剧情时，她睫毛颤得像..."他突然压低声音，"像你第一次听我讲冷笑话时那样。"

夏清颜的浴袍带子滑进水里。她想起三小时前自己确实在会议桌下偷偷搜索了「江枫渔火 月影湖攻略」——而此刻这个男孩正隔着数据洪流，精准刺中她所有伪装。

"对了，"江林突然切换成气音，"我今天见到个和你同名的高管..."

夏清颜的心脏撞得肋骨生疼。

"不过怎么可能嘛。"他自嘲地笑起来，"我家清歌明明说自己是广告公司小职员..."

水面"哗啦"作响，夏清璃整个人滑入浴缸。泡沫淹没下巴时，她恍惚看见浴室镜中的自己——那个会在游戏里为他挡刀的清歌，正被困在名为夏清颜的躯壳里。

人事部邮箱提示音惊醒了恍惚的夏清颜。她裹着浴袍点开邮件，光标在「不予录用」上悬停良久，最终拖拽到「总裁特批实习生」选项。

附件里江林的证件照正在微笑，头发倔强地一撮，像游戏里那个总站在她身前的剑士发型。

手机突然亮起。江林发来最新消息：

【刚收到盛远的offer！】

【你说...我要不要问问那个夏总认不认识你？】

夏清颜的指尖在屏幕上留下湿漉漉的指纹。

她慢慢打出回复：【笨蛋】

又删掉，改成：【恭喜】

窗外，朝阳正刺破云层。68层总裁办公室的玻璃上，隐约映出她摘下眼镜擦拭的动作——和游戏里「清歌」收刀入鞘的姿态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