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罗织罪名

她不知，就在她离开不久，一个穿库房管事婆子衣裳、身材粗壮的身影（张妈妈心腹王婆子）鬼祟出现。

看着被动过的炭堆，尤其表层好炭被扒走后露出的更劣质炭，脸上露出阴狠得意笑容。

“哼，小贱蹄子，果然手脚不干净！敢偷库房东西？看老娘这次不逮住你，连你那主子一起扒层皮！”

她迅速将几块明显是从听雪轩份例里克扣下来的、最劣质易爆的黑心炭混入“陈炭”堆最上层，然后飞快藏匿。

翠儿对此一无所知。

回到听雪轩，如前几天将炭添进罗汉松旁黄铜炭盆。

炭火燃起，起初正常，随着燃烧深入，簸箕底层劣质炭和黑心炭开始作祟。

炭火忽明忽暗，冒出呛人青黑浓烟，伴随细微“噼啪”爆裂声，溅出几点火星。

“咳咳……” 小菊被烟呛得咳嗽，“翠儿，你这炭哪弄的？烟这么大？还乱爆火星！”

翠儿慌了神，看着浓烟火星手足无措：“我……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墙角的……”

叶棂鸢坐稍远暖炕上，帕子掩口鼻，冷眼旁观。

浓烟弥漫，带着刺鼻硫磺味。就在这时，一块黑心炭猛地爆裂，“啪”一声脆响！

一团炽热火球如烟花炸开，几颗火星不偏不倚，溅射到罗汉松干燥虬结枝干和浓密针叶丛中！

干燥松针木质遇明火，瞬间点燃！

“啊！着火了！” 小菊失声尖叫。

“盆景！盆景烧起来了！” 翠儿魂飞魄散，扑上去想用手拍打。

只见那价值连城的百年罗汉松盆景，靠近根部的枝干上，几点火星迅猛蔓延，贪婪舔舐干燥树皮针叶，火苗“腾”地窜起半尺高！

浓烟滚滚，植物燃烧焦糊味瞬间弥漫全屋！

“快！快拿水来！”

叶棂鸢“惊慌”起身指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恐惧。

小菊反应极快，立刻冲出去提水。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刻意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侯爷您看，这西苑的地龙想是烧得好，连雪粒子都落不住呢……咦？这味道？”

一个清亮女声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正是夫人江诗韵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锦瑟！

她此刻正“恰好”引着刚从衙门回来、想来看看盆景的侯爷叶承泽，走到了听雪轩院门口！

浓烟己从门窗缝隙滚滚涌出！

叶承泽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他猛地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正是听雪轩正屋内火光闪动、浓烟弥漫的景象，以及那盆他视若珍宝的罗汉松盆景正在燃烧的枝干！

“我的松！”

叶承泽目眦欲裂，怒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锦瑟紧随其后，眼神锐利扫视现场。

屋内混乱。

小菊正端水泼向燃烧盆景，火势暂压，但盆景近根部一段枝干己焦黑碳化，精美紫砂盆熏得黢黑，满屋呛人烟味焦糊味。

翠儿在地，面无人色，抖如筛糠。叶棂鸢扶着桌子，脸色苍白，剧烈咳嗽，一副惊吓过度、摇摇欲坠模样。

“棂鸢！你怎么样？” 叶承泽心痛盆景，但见女儿模样，还是先问。

“父亲……咳咳……女儿没事……”

叶棂鸢声音虚弱，指向炭盆，眼中带着“后怕”与“不解”。

“只是这炭……不知怎的，突然爆裂……火星溅到了松树上……”

“炭？”

叶承泽目光如电，瞬间射向那冒呛人黑烟的黄铜炭盆，里面炭块黑黢黢、碎糟糟，燃烧极不稳定，正是最劣质黑心炭！

“混账！谁给栖梧苑用这种炭？！” 他震怒声音几乎掀翻屋顶。

这时，得了“消息”的赵姨娘也急匆匆赶来，人未到声先至：“哎呀！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烟！棂鸢你没事吧？”

她带着张妈妈和一众丫鬟婆子涌进来，看到屋内狼藉和烧毁盆景，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得意，随即换上震惊痛心。

“天哪！侯爷心爱的松！这……这是怎么弄的？”

张妈妈立刻上前一步，指着在地的翠儿厉喝。

“大胆贱婢！是不是你偷懒，没照看好火盆，引燃盆景？还是你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

想把火引向翠儿，撇清炭火问题。

翠儿被厉喝吓得魂飞魄散，看到赵姨娘张妈妈如同见鬼，求生本能让她猛地指向张妈妈哭喊。

“不关奴婢的事！是……是大小姐！大小姐让奴婢去库房后墙偷拿陈炭来烧给盆景取暖的！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炭怎么会爆啊！侯爷饶命！姨娘饶命啊！”

慌乱下竟把叶棂鸢交代“保密”之事抖出。

“偷炭？！”

叶承泽脸色瞬间铁青，目光如冰刃射向叶棂鸢。

赵姨娘心中狂喜，面上却惊怒交加：“棂鸢！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缺炭你跟姨娘说啊！怎能指使丫鬟去偷库房东西？

这……这传出去，侯府脸面往哪搁？还连累烧了侯爷心爱之物！”

句句诛心，扣死“偷窃”“毁宝”罪名。

张妈妈立刻帮腔，指着墙角空炭篓义愤填膺：“侯爷！夫人！您们请看！库房按例给大小姐拨的都是上好的银霜炭！

大小姐院里份例从未短缺！定是这丫鬟手脚不干净，偷拿劣质炭充数，才酿大祸！大小姐年纪小，不懂事，定是被这下贱胚子蒙蔽了！” 颠倒黑白，反咬一口。

屋内气氛紧张到极点。赵姨娘张妈妈一唱一和，翠儿哭喊，小菊急得跺脚插不上话。

所有目光集中在“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叶棂鸢身上。

叶棂鸢剧烈咳嗽几声，仿佛用尽力气站稳。

抬起头，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只有令人心悸的平静冰冷。

目光越过张妈妈，首首看向叶承泽，声音不大，却清晰穿透嘈杂：

“父亲明鉴。女儿再不济，也是侯府嫡女，岂会为几块炭行偷窃之事，自毁名节，更连累父亲珍爱之物？”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

“小菊，”

叶棂鸢看向自己丫鬟，“去把我屋里那个放针线的旧藤箱拿来。”

小菊一愣，立刻应声而去，很快捧来半旧藤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