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姨娘断腕

“小菊，”

叶棂鸢放下药碗，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去，悄悄把负责照料这盆罗汉松的小丫鬟翠儿叫来，就说我有些关于松针养护的细节想请教她，务必避开旁人耳目。”

小菊虽不解，但对小姐的绝对信任让她立刻应声：“是，小姐！”

脚步轻快而去。

不多时，一个穿着半旧青色夹袄、约莫十三西岁、身形瘦小、脸上带着怯懦惶恐的小丫鬟被小菊带了进来，正是粗使丫鬟翠儿。

她低着头，双手紧绞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奴婢翠儿……见过大小姐。”

“翠儿，不必多礼。”

叶棂鸢示意她走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

“叫你来，是见这罗汉松这几日似乎精神头欠佳，有几处针叶颜色发暗。

父亲将它托付于我，我唯恐照料不周，伤了这宝贝。你是经手照料的，可知是何缘故？”

翠儿一听事关侯爷最珍爱的盆景，吓得脸刷白，扑通跪倒。

“大小姐明鉴！奴婢……奴婢每日都按花匠师傅吩咐浇水通风，绝不敢懈怠半分！只是……只是……”

她偷偷抬眼觑了一下屋内微弱的炭火，又迅速低头。

“这屋子……夜里寒气重，炭火……炭火似乎不太足……花匠师傅说过，这罗汉松最忌骤然受冻，尤其根部……”

“哦？竟是炭火不足的缘故？”

叶棂鸢恍然，秀眉微蹙，轻叹一声，“这倒是我疏忽了。你也知道，我院里的份例……唉，库房那边说各处都紧，分到我这儿的，实在是难以为继。”

她看着翠儿愈发惶恐的样子，话锋一转，语气带上恳切与信任。

“翠儿，你是个细心人。这盆景是父亲的心爱之物，万不能有闪失。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你愿不愿意？”

翠儿受宠若惊抬头，眼中茫然又带着一丝希冀：“大小姐请吩咐！奴婢一定尽力！”

“库房后头堆放杂物的小院里，西南角墙根下，”

叶棂鸢压低声音，带着分享秘密的亲昵。

“我前几日路过，似乎看到有些往年剩下的陈炭，虽不及新的好，但比我院里领到的这些强些。

你每日傍晚清扫各院回廊，必定要经过库房后门。

能否在路过时，悄悄帮我捎带一小簸箕那墙角的陈炭过来？”

她指了指罗汉松旁边那只精致的黄铜炭盆。

“就专添在这个盆里，紧着给这罗汉松取暖用，务必保证它根底暖和，不受寒气侵袭。

此事隐秘，万不可让旁人知晓，免得被有心人知道了，说我们私拿库房之物，反倒连累了你。

只需几日，待我院里份例正常些，便不用麻烦你了。

这，算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可好？”

说着，叶棂鸢从袖中（实则从空间）取出一个足有一两重、成色极好的银锞子，轻轻塞进翠儿冰凉的手里。

“这点银子，你拿着买点热乎点心，夜里当值也暖和些。”

冰凉的银锞子入手沉甸，带着大小姐掌心的微温。

翠儿的心猛地狂跳！

大小姐不仅没责怪，还如此信任，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给了这么丰厚的赏钱！

只是每天顺手从废弃墙角拿点没人要的旧炭，就能保住侯爷心爱的盆景（否则出事她首当其冲），还能得大小姐赏识和赏银？

巨大的诱惑瞬间冲垮了翠儿那点微不足道的警惕。她紧紧攥住银锞子，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感激涕零地连连磕头。

“奴婢谢大小姐赏！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绝不叫第二个人知道！奴婢这就去！”

看着翠儿千恩万谢、脚步轻快消失在门外，叶棂鸢眼中最后一丝温度褪尽，只剩冰冷算计。

**饵，己精准抛下。**

库房后墙根那堆所谓的“陈炭”，正是她这几日利用空间储物之便，神不知鬼不觉分批转移过去的——品质中等、燃烧稳定的普通木炭，混在真正的杂物堆里，毫不起眼。

而翠儿，这个胆小、贪小利、又恰好负责盆景且每日必经库房的底层小丫鬟，成了撬动整个计划最完美的支点。

接下来两日，叶棂鸢表现得更加“安分”。深居简出，仿佛真被短缺的炭火和阴冷天气困住，对份例之事只字不提。

赵姨娘那边似乎很满意这“敲打”效果，库房管事张妈妈来送些无关紧要之物时，眼底的得意几乎溢出来。

只有小菊每晚看着翠儿偷偷摸摸提一小簸箕炭进来，小心翼翼添进罗汉松旁的黄铜炭盆，烧得盆景周围暖意融融，很是疑惑。

“小姐，您干嘛对那盆树那么好？还专门弄好炭给它？咱们自己都冻着呢！”

叶棂鸢淡淡一笑，目光落在燃烧的炭火上：“它比人金贵，冻不得。况且，这炭烧得旺，不是挺好么？”

小菊似懂非懂，但见小姐气定神闲，便也不再多问。

**第三日傍晚，阴沉的天空飘起细碎雪粒子。**

寒风更凛冽了几分。

翠儿如常溜到库房后院杂物堆旁。紧张张望无人，快速从墙角“陈炭”堆扒拉一小簸箕。

然而，刚扒开表面正常炭块，底下露出的炭让她一愣——颜色更深、更碎，夹杂灰白石块泥块，比听雪轩份例炭还差！

翠儿心里“咯噔”，犹豫一瞬。

想到大小姐嘱托、盆景重要、怀里银锞子，她一咬牙：“管他呢，烧暖和就行！”

她迅速用表面好炭盖住簸箕底下劣质货，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