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92年，我来了！

2024年9月10日，京城大会堂

“下面，有请全国优秀教师，京城西中校长惠昕歌同志上台领奖！”

伴着欢快的进行曲，惠昕歌理了理藏青色西装的领口，缓步迈向领奖台。

“年轻有为啊惠校长，恭喜恭喜”教育部部长郑列笑容满面，拿起奖杯递给惠昕歌。

“感谢部长，我继续努力！”惠昕歌心情激动地接过奖杯，面向台下点头致意，国家电视台的摄像记者赶忙抓拍。

掌声如潮水一般涌来，20岁大学毕业进入县城学校教书，15年时间做到全国最牛中学的校长，接连创下华夏教育史上最年轻的记录，站到教育界最高领奖台，一路走来的坎坷都化成了奖杯最沉重的基石。

表彰结束后，走出大会堂，惠昕歌正要在路边扫个小黄车去公交站，京城教育局局长吕国宁走过来道，“昕歌校长，天太热，坐我车走吧，我送你这个大功臣回西中。”

惠昕歌笑道，“可不敢劳烦局长大人，我自己坐22路回去就行。”

吕国宁低声笑语，“西中新校区的建设方案，王晨市长刚批了，你猜多少钱？”惠昕歌猛的抬头，“吕局，你可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说罢伸出1根手指，“这些？”

吕国宁笑着摇头，正要开口，突然远处传来尖锐的刹车声。惠昕歌下意识转头，瞳孔猛地收缩 —— 一辆失控的公交车正朝着参加完表彰会列队等车的学生队伍冲去！几个扎着红领巾的孩子被刺耳的汽笛声吓得呆立原地，白色的校服显得格外刺眼。

“让开！” 惠昕歌猛的一推小黄车，箭步冲了出去。他推开几名学生，却被公交车的左轮撞得飞起，后脑重重磕在路边的护栏上。恍惚间，他听见吕国宁撕心裂肺的呼喊，渐渐失去了意识。

1992年6月初，东山省，宁水市。

惠昕歌挥舞着双手，嘴里喊着，“吕局，快救学生！”

“昕歌，什么吕局，你别吓我！” 戴眼镜的男生蹲在他身边，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慌乱，“坚持住，我去叫校医！”。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惠昕歌眼前炸开无数光点。记忆碎片疯狂涌入 —— 领奖台上的镁光灯、新校区的设计图、失控的公交车…… 紧接着是另一幅画面：昏暗的村屋，母亲在油灯下纳鞋底，父亲抽着旱烟说 “砸锅卖铁也供你读书”；宁水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在掌心发烫，1990 年的蝉鸣似乎比此刻更聒噪。

剧烈的头痛让惠昕歌几乎要昏厥，“这是..哪里”

“这是学校啊老六，你醒醒，可别摔傻了”一个胖子蹲在他身边，扶着他的头，紧张地说道。

通过旁边人七嘴八舌的描述，再加上脑海中涌入的记忆，惠昕歌渐渐明白，自己这是穿越到了1992年的宁水学院的一名毕业生身上，他恰好也叫惠昕歌。眼前的这个胖子名叫周长存，是他们宿舍的老三，刚才戴眼镜的男生叫姜川，是老西，他们都是宁水学院1990级历史学专业的毕业生。今天是拍毕业照的日子，刚才拍完毕业照，惠昕歌从站着的架子上摔了下来，被穿越而来的惠昕歌附体了。

想到这里，惠昕歌在心底不禁呼喊，要穿越也穿越个好年代啊！

撑着地面坐起来，掌心传来水泥地的粗糙触感。远处广播里正播放着郑智化的《水手》，梧桐树下几个烫着爆炸头的女生抱着卡带机嬉笑走过，空气中飘着冰棍的甜腻气息。这熟悉又陌生的九十年代图景，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在眼前铺展。

“老西，扶我站起来。” 惠昕歌按住太阳穴，记忆里的智能黑板、电子教案与操场旁宣传栏里斑驳的粉笔字不断重叠。姜川搀着他走走，褪色的《人民日报》头条赫然写着 “东方风来满眼春”，旁边贴着的招聘启事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 宁水推土机厂月薪 280 元，而乡镇教师工资则是孤零零的 127.5 元。

“现在谁还当老师啊？” 宿舍的老大，惠昕歌的同乡郭晋踢开脚边石子，看惠昕歌盯着乡镇教师的招聘通知出神，“我二叔在咱县一中教了十年，上个月辞职去深圳倒腾电子表了。” 他手里拿着《商界》杂志，封面印着 “万元户的秘密” 几个大字。

周长存挠着圆寸头嘟囔：“咱们历史专业更惨，分配的学校八成在山沟沟缺历史老师的地方，连个彩电都看不到。” 他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分给姜川一支红梅牌香烟，“听说隔壁化学系的高兴龙，首接跟着老乡去广州卖化妆品了。”

惠昕歌望着操场上追逐的学弟学妹，校服裤子膝盖处打着补丁。远处的家属楼前，几个老师正蹲在煤球炉前生火做饭，晾衣绳上挂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记忆如潮水涌来，1992 年的教师群体，正处在市场经济浪潮的夹缝中 —— 社会掀起 “下海潮”，知识分子待遇却依旧微薄，“穷教书匠” 的刻板印象根深蒂固。

“叮 ——” 下课铃声突然炸响，大部分穿着海魂衫的学生们冲出教室，扬起阵阵灰尘。惠昕歌接过老大递过来的搪瓷缸，仰头灌了口白开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胸腔里腾起的炽热。

“我要去教务处。” 惠昕歌握紧拳头，“我要改分配志愿，回家，去最穷、老师最少的地方。”

周长存和姜川对视一眼，镜片后的目光满是震惊：“你疯了？你家那里刚通电，连个像样的学校都没有，从农村出来还回农村吗”

惠昕歌望着远处的学生们，前世领奖台上的闪光灯与此刻天上的流云重叠。他嘴角勾起一抹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正因为刚通电，才更需要有人去点灯。”

心底暗暗发誓，既来之则安之，忘掉过去的辉煌，1992年，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