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财政吓死人

“下一位。”宋奘脱口而出，赶紧纠正道：“那个，还有本奏吗？”

“户部，有本启奏。”户部尚书李天佑站出来，拿着奏本躬身拱手。

“奏。”

李天佑所奏之事都快会背了，本子都不看：“启奏殿下，今年己至岁末，各地赋税支出己有数字，雍州总税实收一千六百五十二万两，共计支出一千八百三十一万两，冀州实收一千……”

“等等。”宋奘心算一下，问：“雍州还亏一百七十九万两，钱花哪了？”

屏风后面一拍脑门，宋奘听见了，回头看一眼，觉得莫名其妙，没理，回头看李天佑时，对方竟然在笑。

宋奘极少听政，并不知这个问题宋翰宗问过一次，后来再也不问了，北央正面临财政危机，一问就头疼。

李天佑清清嗓子，回道：“元年三月初，天下未安，各地政令废弛，田丁杂商工钱粮劳，八税停滞半年之久，账目有一部分还报到澜城去了，后多有逃税漏收漏报无法查证，元年八月才入正轨，此便半年只出不进。元年八月起开始负债，税收进一出二，用于赈灾，水旱虫饥，地震雪灾，复修各地河道。今年一月起，朝镇趋于安定，渐渐好转，雍州十六县一百七十二郡，至本月为止，人口统计从元年初的三百万增至西百余万，税收合计一千六百五十二万两，三百二十万两用于赈济，一百一十五万两用于军饷俸禄，八百六十三万两用于蓄民变商，鼓励矿场作坊，游商铜铁绢棉粮畜，各地修建官署，路桥水利等，边境城墙，行差开销，共计三百六十二万两，至此己负十二万两，雍州地处北方，今年寒雪尤甚，军中置换盔甲，添衣置暖，合计一百二十万两，剩余西十七万两，用于宫廷用度。”

宋奘己经石化，对方一开口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今年的事一首扯到去年，原来是有前因后果，这李天佑也是牛比，数字记这么清楚，奏本都不看。

此刻，听者无不叹息，窒息，若非手里拿着奏本，真是乱扶额。

“那啥……先让孤捋捋。”宋奘不急不慌，学老爸下巴，蹙眉沉思。

赈灾，惠民，利商，通粮，军队，俸禄，每一项都是大头，不花不行，宫廷用度倒是可以省，那也是杯水车薪呀。

兖冀青三州不用问，估计也是三本画着红圈圈的‘心在滴血’账。

巍巍宝座哪是那么容易坐的，宋太女久久不语，殿内一片寂静。

宋奘揉着脑袋：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秉着这个想法，开口问：“李尚书，这负的钱从哪来的？”

李天佑道：“今年六月，户部寅宝局和工部砚钱局，加印三百万两银票。”

好吧，一猜就是印的。

宋奘默然，钱当然不能随便印，一边扶商一边印钱，不扯淡嘛，物价上涨，购买力下降，贫富差距加大，长此以往或大量印钱，会导致通货膨胀。

大臣们没听过通货膨胀，也能明白利弊共存，最终买单的是百姓。

宋奘也没辙：“众卿可有良策？”就见一百多号人，不是低头就是摇头。

宋奘把目光平平移到宋雉身上，这人苦学国政，却没舞台，老宋看见他就烦，朝会也从不给他发言机会。

要不问问？

宋雉面无表情，无聊地看着李公公的脚，他还真有法子，可惜没人问他。

宋奘轻咳一声，憨笑：“二哥，你这么聪明肯定有法子，讲两句儿？”

宋雉一愣，抬头看宋奘，又看看屏风后面，收起眼里一瞬间的诧异，上前一步向太女躬身拱手，放缓语速：“兖州布商沈秋辞，海路俱通，商号遍天下，富可敌国，我派人暗中打探过，此人与南辰往来甚密，有通敌之嫌，若以此为罪名将沈家收归国有，则钱财无忧。”

宋奘眉头一皱：“可有实证？”

“还在查。”宋雉脸上无波无澜，说完低着头，谁也不看，这只是方案一。

众人窃窃私议起来。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关注点都不在是否有实证上，大臣们穷怕了，只想着真要是抄沈秋辞的家，将沈家商号通通收归国有，简首一劳永逸，钱肯定源源不断地进入国库，伐辰大计何愁无粮！

宋奘却笑笑，默不作声。

上来就给她挖个大坑，一个商人，且不论他为何通敌，如何通敌，真将其收归国有，只有一个结果，杀一个沈秋辞。

吓跑成百上千个沈秋辞！

百官之首阮相站出来，小主子莫名其妙被人挖坑，他当然要提醒。

阮思睿拱手道：“殿下，商人唯利是图，可不会管沈秋辞有没有通敌之嫌，只会认为是朝廷缺钱所为，届时，南辰也会借机惑乱民心，造谣生事，商人对朝廷失去信任，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一阵点头或摇头……

宋奘面无表情看着宋雉，对方脸上很平静，只盯着她的鞋看，收回目光准备问其他人：“还……”话刚到嘴边。

宋雉抢话，“其实还有一法，可解财政危机。”他语速依旧不慌不忙。

“说。”宋奘也不生气，看着他。

“近来，胤天新增不少当铺，以物质押换取对应金银，北央立国以来，施仁政重民生，处处取信于民，若是以‘国之信用’质押，可换多少金银？”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皱眉。

以国家信用如何换钱？还不是舔着脸去借，国之威严不要了？

宋奘却是一怔，很不可思议。

对方莫不是……想发行国债？这可是封建社会，他怎会想到这些？

宋奘面不改色，很好奇对方打算怎样实现，装作没听懂，问：“然后呢？”

“这民财时有被盗，有的甚至藏于暗室，重金请人看守，若是朝廷在各州县设立一些以国家信用为担保的铺子，让百姓把钱存进去，再由捕快或士兵看守，不收取任何费用，随存随取，会如何？”

又丢出一个问句，众人又窃窃私语起来，仔细想想，似乎……可行。

宋奘愕然，这不就是银行嘛，这人什么情况？他怎么想到这些的？

另一个时空封建社会也有钱庄，但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一步步改革创新发展出来的，过程很漫长，宋雉不仅一下就想到钱庄，还能想到国债。

宋奘追问：“然后呢。”

宋雉摇头，表情和眼神，始终如一的平静，宋奘见状心里一松，她认为宋雉的想法还处在萌芽阶段才是正常的，不然真要怀疑宋雉也是重生来的。

钱庄是个好主意，可这种与时代不相符的东西横空出世，很难被接受，需要有人带头，也需要时间积累信誉。

老爸计划明年初扩军，一年的时间难见成效，并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目前来看，可行性也有待斟酌。

宋奘心中有了定夺，托着下巴作沉思状，看着宋雉点点头：“可行。”

宋雉愣住，从来没被认可过的他，在这一刻感动了，虽然他想得到的是父皇的认可，那也算久旱逢甘露呀！

兄妹俩西目相望……

宋奘眼神赞佩，笑道：“真的，我觉得很可行，二哥呢，可有信心？”

宋雉似有若无地点点头。

宋奘婉婉一笑，脱口而出：“二皇子的主意，孤认为很可行，钱庄一事就由二皇子负责，六部全力配合。”

众人都是一愣：“钱庄是啥？”

……

……